水磨大理石瓷砖地上漫映的绰绰人影都模糊不清,似回忆褪了色。
琴酒立在他身前,消失两天的人一身黑风衣沾着未散尽的血气与硝烟气,年轻桀骜眉眼落拓。
他面色沉冷,开口寡淡道。
“我总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这像是一道响彻的无声钟鸣,震醒了沙发上那道僵持的身影。
一直双手抱臂以一种防备姿态坐在沙发上的飞鸟读,缓缓抬头,视线定定投去,咬着下唇不出声。
明秀眉眼清凌凌的冷,眼底深处燃起的两簇希冀的微弱火苗却悄无声息的熄了。
琴酒垂眸,帽檐下那双沉绿深邃的眼睛鹰隼一般盯着飞鸟读,冷淡腔调平静陈述。
“还是说,你想一直耽误我。”
飞鸟读那时候已经长开,轮廓清丽薄削。
又大概是苦夏,下颌瘦削的尖,面上神情带着股恹恹倦意。
听见琴酒的话,他扯动唇角,想要做出个笑的表情,却没笑得出来。
闭了闭眼,轻声说,“是啊,总不能一直耽误你。”
连他自己都知道,他任性留下来,只要他还在这里。
就会一直,一直成为另一个人的累赘。
似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致,又像是累了。
飞鸟读深吸口气,敛了眉眼,垂下眸问,“心理系可以吗?”
他妥协退了一步,家族也顺坡下驴的退一步同意了。
那是贝尔摩德印象里他最后一次抗争。
自那之后,似乎终于被说服或者死心认命了,飞鸟读再没过问一句家族的事。
他忙着全球各地的飞来飞去,朋友圈总是换着刷新点打卡玩。
兴趣每段时间换一个,滑雪冲浪深潜跳伞赛车。
像是借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爱好来发泄精力和不甘。
再后来,小鬼的长大总是在一瞬之间。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飞鸟读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谈了场恋爱。
偶尔见面时,他脸上也总是挂着副浅淡笑意,对什么都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对家族的所有安排一律说好。
他给自己捏了个壳子,缩进壳子里隐藏起所有的不甘念想,闭目塞听的过日子。
过的不好,也说不上坏。
从前那个跌跌撞撞追在他们身后,不甘心的年幼身影恍惚间已经遥远的恍若隔世。
即使没有他们,他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了。
到时间了,所有人都一致认为。
眼看着即将就此尘埃落定,家族已经做好准备。
再过几年就如缓缓沉入水中的栖息巨兽一样,不动声色的带着所有的的一切从飞鸟读身边消失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