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表示不在乎屋中再睡一少年,看郁卿犹豫的模样,还嘲笑郁卿毛都没长齐,莫要?害臊。
这位石城镇的同乡似是不知她是薛廷逸之妻,郁卿也?不好明问,谢过他后,便兀自收拾起床铺来?。
下午她出门吃饭时,听见院中寒门学?子说起李家在布施结缘。李氏六房臭名昭著,但其他各房名声不错。长房镇国公夫人有意将族中贵女送去宫中,与裴氏竞争皇后之位,两家中定会出一位皇后。
如今天子登基已有五年,却迟迟未立后,也?未有子嗣。即便他有性情?古怪的传闻,朝臣们还是会明里暗里劝谏。
郁卿一边听一边点头。像谢临渊这么大把年纪还没娶妻的,还真是不太负责。君王自古都是三宫六院多子多孙,万一只有一两个皇子,还不小心染病死了,遭殃的只能是江山社稷。她作为平民?百姓,也?更希望大虞安稳,天子能多生几个有治国之才的皇子,别最后只剩歪瓜裂枣。
思?及此处,又有点庆幸,还好谢临渊看不上她。否则真难面对他院里一堆妃子,每天翻别人牌子,地上一群与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
郁卿苦中作乐地想,她此时应该多谢林渊骗她之恩。
过了两日,郁卿收到同乡传信,薛廷逸在信中只写了两句:“不论有何时何事,莫要?犹豫。寻良机逃出京都,不必顾我?。”
郁卿捏着信纸,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她日日盼望薛郎给?她来?信,又不敢打?探。近日有官兵来?例行貌阅盘查,郁卿交上伪造好的文?书?便被?放行。
李家布施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次郁卿竟也?领到了糖酥,这年代甜味足的吃食不多,她吃得很?开心。
旁人说这是李家分发的喜糖,天子已经下了聘,要?迎一位李家贵女进宫做贵妃了。
郁卿一顿,忙问他:“何时迎啊?”
那人道:“二?月三。”
郁卿心中担忧,如今已是廿五,易听雪已经好几日没来?信了。
果然,隔天京中就传出消息。
状元郎薛廷逸办事不利,被?下了大狱,生死未卜。
郁卿闻言头晕目眩,几乎没站稳,扶着墙大口喘息,却无法平复发抖的手。若易听雪因她败露了身份,或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愧疚一辈子!
她回屋躺在床上,止不住地流泪,恨不得自己能去狱中替她,更想现在就去求谢临渊。但出了门,想起易听雪给?她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又咬着牙,生生逼自己走回屋里。反复几次,寝食难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到了二?月三日,天子接李氏女进宫。
时至傍晚,郁卿收拾好行囊,悄悄混进出城的人潮里。
她出了城门,回望城郭。二?月初的京都,春未来?雪未消,万物不发,一片死寂。
来?时她们满怀希望,走时竟只有她一人。
郁卿心中悲戚,匆匆往城郊去。京郊多酒楼,今晚先投个店。
行至半路,忽然有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将她拦住,急切道:“可是薛夫人?”
郁卿一愣,摆手径直越过他:“认错人了。”
书?生解释:“师母,我?是薛郎学?生,同是石城镇人。薛郎让我?在此等候,将你接回石城。”
他指着身后的马车。
夜色里,朴素的车厢仅有一道模糊的轮廓,马儿停在高大的榆树下,枝叶垂落,盖住车顶。
郁卿听他口音的确来?自石城,便道:“敢问阁下贵姓?”
书?生报了一个名字,确是薛廷逸在石城的学?生。
郁卿松了口气,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接应者如此重要?,易听雪为何不通知她此人是谁?何时来?接?
难道是信没送到她手中?
“我?腹中饥饿,咱们先去酒楼里吃个饭。”郁卿隐隐往后退,“吃完饭我?们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