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广聚轩中讨厌鬼二皇子身旁的人。
美目中秋光潋滟,千丝万缕的光透过韩进臣的身形,折射到秦朝云肩上,那张姝丽无暇的脸上透出了少女的俏动与些许不耐之色。
酒醒几分,朝云感受到了韩进臣看自己目光的异样,唇瓣扯动:
“你叫韩进臣?”
“正是。”
她略一颔首,双手环抱着朝他走近,纤瘦窈窕的身形每近他一步,韩进臣的心就越是加快跳动起来。
直至他闻见女子身上的幽香与葡萄酒味,很是诱人,也很是让人心动浮躁。
“韩进臣,你想认识我?”
她抬头,扬起细眉,嗓音清凌。
被心上人陡然直白说出心思,韩进臣有些慌乱地点头,又觉得窘然,只得垂下眼眸。
秦朝云瞥了眼他衣袍带子上的腰牌,是翰林院的,倏尔,一切在她脑中迎刃而解。
这便是她父亲的学生了。
先前躁意肆意纵横体内,秦朝云那双美目锐利了起来,嗓音也冷了几分,“我自都城长大,你也是,这么十几年来都不曾有缘,那么日后也不会有缘,韩学生还是专心于功名吧。”
“就此别过。”
她眸色敛回,略一思琢后,虚虚朝着韩进臣揖了一个礼节。
那青袍青年愣在原地,本欲抬手想拉住朝云的袖子,为自己获取一番生机,陡然间,他却瞧见了远光中一道颀长身影正朝自己走来。
来人长身修劲,星眸锐利,一张俊逸的脸上显现出几分酒后的酡红,他行至二人中间,眼瞳中充斥着厉意乜向韩进臣,是以警告之色。
并未多话,只长臂伸出一把攥住了秦朝云的手,冷声道:“我们走。”
朝云此番被他一身凛然气质骇住,被他攥着的手也有些发紧,只觉今夜的燕淮有些不同却说不上来,只点头应下,随着他一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长廊下,只剩那韩进臣面色惨白地盯着那双身影朝自己离去,渐行渐远,化作两道交融的白点。
离开方才长廊,二人穿过拱门直直地入了内院之中。
燕淮攥着朝云的手,仍未撒开,十分紧锢,好似再也不会分开一般。
他的步子迈地又快又大,朝云险些跟他不上,鼻腔中斥入他浑身的酒气,朝云倏然断定:
燕淮喝醉了,且醉得不轻。
二人已到了空旷院中,朝云扭动了手腕,止住脚步,盯着燕淮的背身开口:
“燕淮。”
前方的少年郎背对着她,并未开口,那双透着光的眸子此刻也垂了下来,盖上一层阴影。
直到秦朝云又唤一声,燕淮才旋即转身看向眼底女子。
那双乌色眼眸中透过国公府漫天的灯火,分外沉而亮,看得人心头微颤。
一阵呼吸萦绕在二人之中,是燕淮身上浓厚的酒味,他的眼眸中透着一股迷蒙,朝云本是提着的一颗心眼下又轻叹一息,扶着脑子并不清醒的燕淮于房檐下的石阶处,席地而坐。
院中有桂花树长与墙角,满树花蕊,牵动一阵清爽晚风,扑鼻而来的香味覆盖二人周身。
两道身影一道坐在四四方方的院中,此处的位置很适宜观看星月,燕淮靠着一旁的石柱侧眸看向秦朝云,一些情绪在酒意发酵中更是浓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踯躅了好半晌,将眼帘压下,故作轻松地开口:“韩进臣是秦伯父的学子吧?”
“对。”朝云未曾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随口答了。
“他——是不是,云姨给你挑选的人?”燕淮压着嗓子,控制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她,垂下的那双眼瞳中不自觉间,已泛起了红丝。
心中的酸涩感不断涌入,比之那时见她与周焰,更为浓烈。
朝云闻言愣忡了好一瞬,不曾想他都猜出来了,唇边扯动一丝苦笑,回答:“或许吧。你晓得的,女子及笄都快要定亲的,我已然是都城女子中的小部分特例,饶是你家妙妙,过些日子也该议亲了吧。”
她回眸看向燕淮,此刻瞧他,却总觉得他比之平素多了些说不上来,但似乎带着一些脆弱的感觉。
思及此,朝云赶紧驱散了想法,燕淮怎会脆弱呢,他这般骄傲。
燕淮敛好自己的心绪,掀眸看向秦朝云,认真问:“你想嫁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