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良哭天抢地,“吴大夫,快救救我妹妹!”
乔誉捡起吴大夫的鞋,默默跟了过去。
院里聚了不少婢女,屋里更是叫各院的主子围得水泄不通。
眼下的场面同端午之前那次一样,甚至比之更严重。
因为上次李护卫将人捞出时,乔姝月尚有呼吸,只是伤寒高热。而这次因为柳步亭的阻拦,耽误了更多的时间,乔姝月浮出水面时已经气息微弱,几近于无了。
吴大夫面色冷峻,只一看便知形势严峻。
他大手一挥,命令道:“都散开些,围在这空气不通畅。”
众人慌乱地让出一条通道,褚氏哭成了泪人,大儿媳陆氏扶着她,亦是面色悲戚。
人若溺水以致闭气,不及时将吸入肺腑中的水导出,便极有可能会因此而亡。
吴大夫果断道:“我要用《千金要方》中的伏甑法治落水,速去准备。”
他按照医书中记载的吩咐人去准备,院中的婢女们顷刻间都散开,各自去忙。
片刻功夫,一口甑锅便抬到院里。乔良将姝月抱出来,令其伏于甑上,头部低垂。
书中记载——炒盐二寸匕,纳竹管中,吹下孔中,即当吐水……注①
吴大夫在心中默念,全神贯注,开始救治。
褚氏在一旁看着女儿苍白的脸,捂着唇哭泣,若无儿媳陆氏在旁边撑着,她怕是站都站不住。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提着一颗心望着院中央。
好半晌,就在吴大夫愈发心灰意冷时,乔姝月终于动了!
“唔……咳!”
“咳,咳咳咳——”
一声起,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咳嗽。一口一口的河水从乔姝月嘴里吐出来,吴大夫终于展露了笑颜。
他抬手擦拭着额角的汗,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月儿——!!”
褚氏哭着就要扑上去,她步子太急,险些栽倒,还是乔良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搀住。
乔良眼睛湿湿的,哽咽了声:“母亲这下可安心了。”
吴大夫助她将胸腔中的水排出后,又让人将姝月抱了回去。
“娘,阿娘……”
忽然一道微弱的呼唤声如小猫儿叫一样响起。
凝重的气氛骤然松散,如一根拉紧到极致后突然崩断的弦。
乔誉藏身在众人之后,身子晃了晃,脚步不由得后退一步。
“公子!”俞升赶忙将人扶住。
乔誉抬手捏了捏鼻梁,手再放下时,微红的眼眶中含着森森冷意,“去查。”
俞升悄无声息地离开,乔誉站在人后又看了半晌,最终也离去了。
乔良还赖在木兰院不肯走,挺高的汉子捂着脸低声抽泣,心中止不住地后怕。
即便呛的水排出,但依旧不可放松警惕。
吴大夫神色严肃,“河水不净,呛至胸肺中本就容易致人高烧,更何况月姑娘近来低热反复,身体欠佳,比寻常人还要危险几分。”
褚氏一听便又急了,“那怎么——”
陆氏挽着婆母的手臂,低声安抚,“母亲,月儿平日行善积德,老天有眼,定不会将她就此收去,吴大夫已将人救回,必然还有医治的办法。”
陆氏说完,红着眼眶祈求地望了过去。
“老夫定会尽力而为,夫人与少夫人尽可放心。”吴大夫说,“直到月姑娘脱离险境,老夫再离开。”
吴大夫并非乔府私用医士,人家自己也有医馆要看顾,此举全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