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上了大门,但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只是小心翼翼地透过门上猫眼看出去。
黑发少年还站在我的玄关外,其实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五官线条一如既往地冷峻紧绷,然而那双总是装满深沉的黑眸,如今却装满了落寞,像极一条被主人拒之门外的狗。
莫名其妙涌上来的负罪感驱使下,我还是再次打开了大门。
我对他说:“唉,你先进来躲一下雨吧。”
少年的表情又阴沉落寞一下子被点亮。
*
他比过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的拘谨,小心翼翼地进门,小心翼翼地站在沙发边上不敢坐下,怕自己湿透的衣服弄湿沙发。
我从浴室拿出一条干净的浴巾,入目的就是少年这幅扭扭捏捏的模样。
“没事,你先找个地方坐吧”
“会弄脏”他的声音很低,在接触到女孩的眼神时,又把准备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然后在沙发边缘坐了下来,
“谢谢冬花。”
这家伙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有礼貌
怪不适应的。
我摇摇头,将脑子的奇怪的思绪驱赶,留下一句等雨停你就自己离开就不再管他,而是在桌子上看起书来。
只是
即便我背对着对方,还是能感到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难以忽略,就好像有把无形的手枪抵在我后背似的。
终于,我有点受不了转过头去看他,后者则是忙不叠地闭上眼睛。
我:“别装了,你又不用睡觉。”
他这才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是一片清明。眉眼低垂,颇有一种可怜落魄的样子。
“对不起,冬花”
我心里刚冒出来的一点点火苗据这样被掐灭了。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你真的叫种田才生?“
后者只是摇了摇头,“我遇见的第一个蛮有意思的人,就叫种田才生,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实体,那家伙只身闯入雾中,献祭了自己我获得了他的记忆还有形体,所以偶尔会自称种田才生,但我不是他。”
“冬花,我没有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句颇有点装可怜博同情的意味在里面了。
偏偏我又非常吃这一套,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得是僵硬着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客厅里又陷入沉默。
我的思绪飘的很远,又回到了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天,那个生日宴会上,咄咄逼人要我给一个选择的龙介。
当时,乙骨忧太看情况不对,果断站在我面前,把龙介的视线给挡住了。
龙介却说:“这是我们和冬花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冬花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要回到现实世界。这就是冬花的选择”
乙骨忧太毫不退让的态度却让龙介变得异常暴躁,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拉扯开来,狠狠地摔在地板上,也许是他留有余地,地板上铺上了厚重的地毯,倒也没有对乙骨忧太造成伤害。
但我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赶忙去查看乙骨忧太,见对方没什么大碍,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看向龙介,发现他的神情非常不对劲。他的脸色阴沉、晦暗,平静的五官之下埋藏着山雨欲来的压迫和沉重感。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但是还是以一种强硬不容拒绝的姿态开口,我说我要回去。
我说我谁都不选。
无论是深田龙介,还是种田才生,我都不要。
我只要回到那个冰冷的现实世界。
闻言,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漆黑的瞳孔宛若深渊,要将我整个人乃至灵魂都囚禁在其中,他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