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昏睡在徐祉安怀里的人。
宋汝瓷的确昏得很沉,这样都没有醒,伏在徐祉安怀里,清瘦身影软而寂静,眼帘紧闭,睫毛下有淡淡青影。
他看着这张脸,宋汝瓷出了很多冷汗,很多,脸色淡白到近乎透明……祝燃抬手,无意识地轻轻替宋汝瓷擦拭冷汗,掌心碰到脸颊,像摸着一块冰。
祝燃重重打了个冷颤。
冰碴扎进骨头缝。
他像是坐在了一片悬崖边上,又像身下已然坍塌,耳边是尖峭厉风,他被钢弦勒着,说不出话,动不了,那种虚妄的念想还没施展就被狠狠碾碎。
徐祉安把复印的病历递给祝燃。
楼梯间的灯光昏暗,勉强能照清楚纸上字迹。
从三年多前开始,宋汝瓷去医院,看病、拿药,也被宣判了某种早晚会到来的无期徒刑。
宋汝瓷自由的时间,只有这三年多。
宋汝瓷清楚,他不可能、也没有力气跟着祝燃出国,去玩音乐,读大学,去完成那些乐观的伟大设想了。
宋汝瓷什么都清楚。
早就清楚。
祝燃吃力地咽了下,翻看病历,眼前又浮现出灯光下的浅色眼睛,微微弯着,很温和宽容。
……宋汝瓷温和地望着他,听他胡言乱语,说刺痛人的妄想,说荒谬的、永不可能实现的胡话。
“祝燃,他见到你的时候开心,你有价值,他给你补课的时候,会有成就感,会比平时有精神。”
“我怀疑他的心理状态比表现出来的差,他的病情恶化很快。”
徐祉安说:“我需要你做他现实的锚点。”
“有了你的直播间,他的名声也能澄清,穆鹤污蔑了他很多事,我还在查,查到的内容会和你共享。”
徐祉安轻轻摸宋汝瓷的头发:“我会每隔一天送他来,祝燃,他很想念你。”
“你要负责哄他高兴。”
徐祉安放下一盘旧录音带。
祝燃没动,低着头,愣愣看自己的手心。
徐祉安转身离开,楼梯间恢复死寂,灯光熄灭,又被手机铃声震亮。
这样反复到第三次。
祝燃捡起那盘旧录音带,贴身收好,挪动视线,看向手机屏幕,打电话来的人是盛锋。
他正想找盛锋。
“是我。”祝燃接通电话,“你说穆鹤也在?哦,穆少爷过生日,你们开了包厢?这么好啊,他很开心?”
“同学聚会是吗?”
祝燃说:“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