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很快赶到,长得人高马大却满脸受到惊吓的神情,进了房间瞥见了苍木一眼就急忙把头低下,不敢多看,生怕招惹了太多秘密以被灭口。
这自觉的行为反倒惹得散兵很是不满:“连头都不抬,能看出什么来?”
医生闻言,脑袋像按了弹簧一般,立得笔直,苍木甚至能听闻他颈椎发出的一声清脆弹响。
苍木眨眨眼睛,心中泛起一丝怜悯——学医好惨,半夜还要被大佬抓来为大佬的女人看病,对了,是不是还少了那一句……
“仔细些看,治不好了,你也别想好过!”
对味了。
此话一出,医生便拿出了12份心力来对待眼前少女的病情,在早春的凌晨深夜中,光滑的脑门上却还渗出汗水。
实在可怜。
她伸出手,扯了扯散兵长长的袖子,少年瞥了她一眼,顺着力道在其身侧坐下,摸了摸额头:“不舒服?”
“你不要医闹。”苍木伏在他腿上,将身体缩起,盖着的毛毯下立即隐约勾勒出她弯折的腰身:“我自己也会医术,刚刚把过脉了……冰淇淋吃多的肚子痛。”
她含含糊糊道。
其实吃多了凉物只是诱因,乱搞了一通加上之前熬夜亏空才是主因。
医生闻言,如临大赦般开了药,才小心去看少年的眼色。
对方眼神淡淡,略微颔首示意:“辛苦了,我让人送您回去。”
枫丹的医术与璃月不同,给出的药剂看得出已经过粗略加工,是简答压制后的片状物,略一用力便化作了粉末。
没有胶囊来隔绝苦味,想必味道一定难以形容。
她盯着药品,心中开始酝酿借口,那边散兵已经倒好了水,示意服用。
苍木缩了缩脖子,只得不情不愿地全部咽下,即便吞咽速度算得上快,也仍然被那短暂停留舌尖时,所留下的溶解滋味给皱起了脸。
她接过温热的水杯,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好点了吗?”他问。
苍木重新趴回人偶的腿上,虚弱地笑了笑:“刚吃下去,不会那么快见效的。”
散兵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言辞之间的急切,不再多言,只是轻哼一声,指尖摸索着少女的耳廓,虽未说话,动作间却大有“下次再敢如此就要你好看”的警告意味。
或许是心理原因,服药后,虽然疼痛并未减弱,苍木却感受到睡意逐渐上涌,眼皮变得沉重。
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在少年腰腹间蹭了蹭,拉长了那个彼此间专属的称呼,撒娇道:“梅——”
散兵头也不抬,专注地感受细软发丝在指间从穿梭的触感:“嗯?”
“可以给我唱首歌吗?我睡不着。”苍木得寸进尺。
此言一出,耳尖立即传来被拉扯的触感,接着才是执行官的训斥:“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痛,甚至还不如他之前摸久了,而发热的感觉。苍木继续往他身上贴了贴,软声道:“好不好嘛。我之前一直失眠,怎么都睡不着,也只有这两天在梅的身边才睡了整觉,梅可怜可怜我——”
她用小指勾住对方的拇指,轻轻摇晃着,继续着攻势:“去须弥就一直在忙碌,来到枫丹后被那些记者围追堵截,白天晚上都不能拉开床垫,脑子成天昏昏沉沉的。”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止了声音,不知回想起什么,盯着远处的墙纸,眼神颇为空茫。
散兵心中一动,想起了近日看过的情报——似乎是她一个颇为看重的下属死了,在蒙德的谣言传得纷纷扬扬。
而其中显然有愚人众的手脚,只是她似乎并不知道这点。
想到这儿,他一直冷着的脸也稍稍柔和了些,默不作声将人往上搂了搂,开始低低哼唱一首舒缓哀伤的稻妻儿歌。
散兵本身的声线十分柔和,当他不刻意带有情绪时,只听声音,似乎又回到了与“梅”相依相伴的那段时光。
似乎这只是那时每一个平凡的夜晚,她和梅躺在同一张床上,为离去的目标努力积攒钱财,期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苍木枕着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放得舒缓,似乎全然在歌声中熟睡了。
少年小心抱起她,毯子从身上滑落,堆积在脚下,踩起来让人酿跄。平日里过分活泼的小鸟此刻太过安静,反倒让人分外不适。
卧室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散兵将人小心塞回被窝中,自己也一手揽住了她的腰,睡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自身也感到睡意渐深,却忽然感受到有人抓住他的手,将脸埋进了掌心,潮湿的呼吸喷吐在那块区域,略痒,让少年不自觉地蜷缩了下手指。
随后房间内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