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城的初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些。
细雪飘了一夜,飞檐屋脊皆染了入骨的白,院中的梅树枯枝暗淡,在漫天飞雪中兀自挺立,使人不觉生出几分凄然。
沈以宁拿着毛笔,在纸上随意乱画着,夫子立于一旁,滔滔不绝地讲着许多她听不懂的东西。
书房中炭火烧得足足的,这样的温暖使沈以宁昏昏欲睡。
“以宁,一起去落枫山赏雪啊!”陈流徵突然推门而入,寒意扑入房中,把沈以宁给冻清醒了。
她立即起身回应:“好啊!”
全然忽视了一旁夫子的铁青脸色。
陈流徵是应国公的孙女,夫子也得让她三分,装作瞧不见,也就让沈以宁出去了。
只是去落枫山赏雪,这念头未免太新奇了。雪天路滑,山路难行,确定是去赏雪而不是送命吗?
与陈流徵相处的这两个月,沈以宁早已接受了她的特别,更何况,只要能出去,只要能不读书,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
应国公府的马车停在沈府门前,车旁还立着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见她们二人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陈流徵指着少年朝沈以宁介绍道:“以宁,这是谢映淮。”
沈以宁有些愕然,谢映淮?不是五皇子吗?反应过来后她迅速行礼。
谢映淮却一把将她拉起,笑容爽朗,漆黑的眼眸满是真诚:“沈姐姐不必行这些虚礼,把我当朋友看待就好了。”
陈流徵附和道:“以宁不必在意他的身份,他今日陪我们一起去赏雪。”
之后沈以宁才知道,谢映淮的生母昭元贵妃是应国公府陈家的女儿,陈流徵的姑姑。
沈以宁了然:原来他们二人是姐弟啊,怪不得如此亲近。
谢映淮性子活泼,如今也才十四岁的年纪,一路上与她们二人说说笑笑,路途倒也不算无聊。
落枫山距京城不远,因秋天漫山遍野红透的枫叶而得名,去落枫山赏雪,她还从未听过,或许是另外一种意境?
直到她站在落枫山脚,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绵延不绝的山路,突然后悔起来,也许她不该答应陈流徵。
马车只能停在山脚,需得她们步行攀上山顶赏雪。
沈以宁见状已经想钻回马车里,喝点茶吃点酥饼,陈流徵和谢映淮却兴致盎然,拖着她就往山顶奔去。
罢了,来都来了。
不知爬了多久,沈以宁累得气都喘不匀,才看见了落枫山顶的古亭,透过白茫茫的雾气,她发觉亭中还立着一个人。
沈以宁累得眼花,自然认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她随意拿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跟在陈流徵身后靠近古亭。
古亭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
谢映淮率先走近,惊喜喊道:“大哥!这么巧,你也来赏雪?”
大哥?少年的声音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也敲醒了沈以宁的心。
沈以宁稳住心神,定睛一看,那人不是谢知凌还能是谁?
谢知凌眼神很快扫过沈以宁,随即转头看向谢映淮,点了点头。
陈流徵还记得两个月前京中的流言,她怕沈以宁见到谢知凌心中不快,特地退后一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