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你也同五条家的老头子们说过,只是那时你还避重就轻,道出了“自己的到来是因为借助了特级咒物浮云晷”这样的谎言,这次你选择和五条悟坦白,毕竟你骗不过他的这双眼睛。
“就像悟为了现在的五条家所做的种种一样,我也为振兴我的家族付出了许多努力。在这期间我虽然接受了他人的种种帮助,但没有完全地依靠任何人。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亟待等候帮助的、他人的附属品。”
苍蓝色的咒力如同涨潮时刻的海水一般,猛地向五条悟汹涌地扑来,他面前的少女强行张开了自己的无限,顷刻之间便脱离了他的怀抱。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你的咒力流,与他一般无二的绚烂的光芒映射在他的视网膜上,他再也无法直接碰触到你冰冷的躯体,他的手掌与他的心都被这一层咒力禁锢限制,无法继续前行。
“我们谈谈吧。”
你格外平静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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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自己是个因足不出户与独处太久、而显得自私专断又自我封闭的一个人,然而你每次脱离自己安全的躯壳,就会出现随便什么人都能伤害到你的尴尬情况*,好在你的心理素质已经被自己锻炼得足够强大,不会再因此而烦恼内耗。
初春的夜晚还未褪去冬日的寒冷之意,不间断地吹起凉飕飕的风,将你的振袖吹得嗡鸣作响。蔷薇色和服之上点缀着的蝴蝶绘柄栩栩如生,在随着振袖不断摆动的间隙,总令人疑心它们下一刻是否就会从其间飞舞而出。
你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将你好不容易见到的前代远远地抛在身后。山上的路并不那么好走,你甚至还为了抄近路上山,走了分外陡峭、阻拦亦颇多的小路,好在你的周身有无限相护,不至于令你就此摔倒,或是被尖锐的树枝与荆棘划伤脚踝。
“不和我回高专吗?”
五条悟这时的开口颇像是一则试探性的提问,而你只答道:“在这里就好。”就继续不管不顾地前行。
高专并不是谈话必需的地点,只要能理清纠缠于心的感情的丝线,在哪里不是都可以吗?你也不想再和从前相识的人们有任何交集了,并且你总有这样一种微妙的感觉——若是跟着这时候的悟回到高专的话,你就无法一走了之了。
你在过去的时光中已经滞留了足够长的时间,你还不想被彻底留在这个地方。在你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使命,过分沉湎于回忆与过去的关系于你而言绝对无益。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现在都可以问。我会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终你选择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在柏油马路铺就的坡道之上站定。
这条路段令你回忆起从前苦苦挣扎于梦境之中时,你隔着绷带在幻想中的五条悟唇上落下的那个轻而又轻的吻。现在这般的场景与当时的相似度八九不离十,只是你们周身再也没有苍茫的白雾层层环绕,你在转过身后,能够清楚地望见他的脸以及周遭的景色。
“我只是在想,原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五条悟着实听清了你的话,却是完全答非所问。
他在你面前表现出的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一张拥有着强大基因的娃娃脸让他在微笑时唇角所扬起的弧度与十七岁时一模一样。十七岁的他与二十七岁的他在你脑内的界限逐渐模糊,你下意识地害怕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紧绷着一张脸道:“在从前就已经有所感了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猜到的。”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吗?”
明明十几个小时之前你还会担忧五条悟率先向你抛出这样的问题,甚至都到了噩梦缠身的地步,现下却是出自完完全全的下意识、直接将主动权递了出去,自己甚至都没有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故而这句话刚出口你便后了悔。
五条悟向你的方向靠近了,你清楚地听到从他脚下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咯吱声响。你对他的接近没有表现出抵抗的情绪,正疑惑着他为何不张开自己的无限,一根修长的手指就点了上来,仅差毫厘之间,即可触碰到无限背后的你的眉心。
“不如说,我一直都坚持着这样的猜想。你不是会把不明真相的我孤零零地留在过去的性格。”
他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不变,直到你解开自己的无限。他手上微微用力,将覆在你眼前的白绢扯下,两双在黑夜当中依然流光溢彩的瞳眸相互对视了。
“收到那封信了吗?”
在听到这句话过后,你隐忍的泪水终究是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