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新安排来得十分迅速。
下课铃一响,高三年级的广播就响了。
高考动员大会照常举行,不过地点由操场改到体育馆。各班同学还是要自行搬椅子下去。
广播一结束,教室就热闹起来。
搬椅子的、找雨具的、到处翻塑料袋往头上试套的,还有某些天才把装卷子的文件夹倒空,扣在脑袋上的……
你看着窗外的斜风细雨,问许斯年:“你带伞了吗?”
许斯年:“没啊。”
你:“我带了,那你和我打一把。”
许斯年:“行,那我帮你拿椅子。”
许斯年话是这么说,但高三一年,学校但凡有要搬椅子下去参加的活动,他总是一人包办了你们两把椅子。
所以,这次你也没和他争。
你们七班到十四班在三层,一班和七班在上面的四层,高三两整层的学生倾巢出动,还人手一把椅子,一时间楼道里简直比菜市场还纷繁嘈杂。
到处都是脚步声、催促声、被椅子腿磕到脚后跟的抱怨声、肇事者急匆匆的道歉声……
许斯年身高腿长,一手拎一把椅子,像个人形推土机似的走在前面。
你拿着个三折的小雨伞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每次附近响起“啊!”“哎呦!”“撞到我了~”的响动,许斯年总要转头看一眼身后的你,再提醒你一句“跟紧点儿。”
三楼下二楼的楼梯,两层学生汇集起来,下楼的洪流更是时走时停。
终于,你跟着许斯年下到了一楼,走出了大门,站到台阶上方的大平台上。
出了教学楼,大家开始各显神通。
拿出各种“雨具”,挡在头上,往外走去。
当然,还有压根不在乎被淋湿的男生,拎着椅子,嚎着你听不懂的音节,撒丫子奔进雨里。
这一刻,你站在台阶边缘,望着操场对面的体育馆,非常感谢每天准时收看天气预报的妈妈。
你从身后拿出雨伞,解开绑扣,在头顶撑开一片深红,回身优雅地对许斯年说了句:
“我们走吧。”
许斯年把两把椅子背靠背,单手拎在右面。
三折伞不大,你伸长手臂擎高伞,贴在他左边走。
雨伞勉强把你和高大的他罩下。
许斯年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
“忘了和你说,我出来前揣了一大把瓜子,你一会儿听得无聊了就管我要,我揣在……”他伸手拍拍左侧裤兜,一脸求夸奖看向你,“看,就在这儿……”
你瞥了眼他装得鼓囊囊的校服裤兜,感叹道:“你真是没少装。”
“不过,一会儿嗑完的瓜子皮往哪扔?”
没听到许斯年的回答,你抬头去看他,就见他的视线错过了你,定在某处。
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找到自己被雨水斑斑点点洇湿的左肩膀。
你无所谓冲他耸耸肩,说:“就一点儿,没事。”
却见许斯年看着你的肩膀,说:“夏佑,以后不要和要你帮他打伞的男生在一起。”
许斯年说这番话时,你们头顶的天空被墨红的雨伞遮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为什么,你却觉得他看着你肩膀的神情,像在望天上只属于他的那只风筝。
怔愣间,你手中的伞被许斯年从上方抽走。
你茫茫然被深红的阴影罩着向前走去。
其实,你不觉得有什么。无论是你打伞,还是你淋到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