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温眠醒来往旁边摸了摸,虽然被窝里温暖,但她知道昨晚陛下没有回来。
可能是太晚了,又饮了酒宿在承明殿了吧。
原本温眠以为初一这日陛下忙完了,会过来东明殿。
可一连大半月都不见陛下身影。
温眠见伺候的宫人都没什么异样,姨母和淳安跟往常一样过来陪她解闷。
她心里头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被独宠,陛下想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只是之前习惯了跟他日日同寝,熟悉他的气息和存在。
突然这么久未见,她有些茫然和困惑。
尤其是想到那晚陛下曾对她说的话,心里头隐隐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天温眠一如既往地听着淳安公主滔滔不绝地说着京中发生的趣事,姨母坐在一旁看着沅沅玩耍。
温眠频频走神,忽然问道:“淳安,你知道陛下近来在忙什么吗?”
淳安神色一顿,不太自然地转开眼,“就是忙朝堂那些事……”
显然这个说辞并不能糊弄温眠了,“淳安,别瞒着我。”
欣太嫔听到后把沅沅抱了过来,走到温眠身边,缓声道:“其实是怕你担心才不说的。”
淳安脸色一惊,以为欣太嫔要说出来。
欣太嫔道:“其实是周国又跟陈国交战了,陛下忙于此事便没有进后宫来。”
淳安提起的心,悄悄地放了下来,她跟着点头,“是啊,没想到你这么敏锐察觉到了。你怀着身子,这种事情皇兄不想让你知道。”
温眠怔怔道:“陈国不是来议和的吗?怎么又交战了?那陈国的三皇子和端柔公主呢?”
淳安公主听温眠提道那两人,眼中透出恨意,“是他们先背信弃义在先,自然是下了大狱等着被处斩。”
温眠惊愕不已,可又觉得里头透着古怪。
等淳安和姨母离去后,温眠扶着夏竹的手在院子里散步,她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三个月了胎像稳固,太医过来请脉的时候让她可以适当的走一走。
花圃里开始换上新的花草,一株株开的如碗大的茶花被重新种下,这花开的正艳,品种又多,温眠不知不觉看的入神。
隔着层层树木,有着两个小宫女一边翻土一边小声道:“你说,陛下的眼睛还能好吗?”
“不知道呢,听说除夕那晚死了好多人,幸好咱们娘娘没有去赴宴。”
“诶,外头那些传言你都听说了吧?那歌谣不仅京中传遍了,就连宫里都传进来了。现今跟陈国又打起来了,青州那边也起兵北上,咱们陛下眼睛还瞎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温眠制止了夏竹打断她们的谈话,她一步一步朝她们走近,沉声道:“将你们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
是夜,星光暗淡,乌云遮月。
秋凉殿是一座荒废了的冷宫,早已杂草丛生。
没有宫人愿意靠近这座宫殿,嫌染了晦气。还有宫人说无意走到此处看到白影飘来荡去,是以前死在冷宫里废妃的鬼魂,这种传言让宫人们更是不敢靠近秋凉殿。
这晚在那空旷又陈旧的屋子里,兀地亮起了一盏灯,破旧的桌椅旁站在一个身披斗篷将自己裹得严实的女子。
她目光看向站在不远处那道高大的身影,语气充满了埋怨:“这种时候为何让哀家来此处相见?”
男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他双眼深邃,“惠盈,我们已经有多久未见了?”
梁太后听到他叫了自己的闺名,眸光闪了闪,“魏川,如今是叙旧的时候吗?”
魏川不在意地她语气中的冷淡,“怎不能叙旧?正是因为旧情,臣才想见一见太后娘娘。”
“想必太后娘娘也听到了那首广传的歌谣。”魏川慢慢地念了出来:“京畿昏昏暗,边关夤夤乱,玄武照水开,青州紫气现。”
“放肆!”梁太后怒道:“这等反言你也敢念出来。”
魏川摇了摇头,“并非是臣不敬,而是如今庆王在青州举兵造反,直指京畿。陛下的眼睛一直未有好转,娘娘要早做打算才是。不能让庆王那等乱臣贼子占了先机。”
梁太后紧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魏川:“庆王在青州河水之中挖出了玄武石,抬着这祥瑞游街了一圈,青州百姓都看到了。毗邻青州的晋州旱灾匪患,这庆王封地晋州水里挖出了祥瑞,都在传能解晋州之困。而陛下又在除夕当晚眼疾看不见了,瞒也瞒不住,天下尽知,所以都在说君主暴虐,天夺其目,月华渺渺,日出其侧。都言那庆王才是真命天子。”
“但臣觉得日出其侧,也并非是庆王,娘娘身边不是还有一瑞王殿下么?瑞王殿下乃陛下一母同胞弟弟,聪明伶俐,若是陛下禅位于瑞王殿下,又有谁敢继续说陛下眼疾是天谴呢?那庆王也师出无名了。瑞王殿下虽然年幼,可有朝中大臣辅助,臣等迎战反贼,又何愁天下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