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安德烈的声音遥遥传来。
“他是反社会人格者!”他语气激烈地说道。
孙若云和安德烈的谈话,一字一句,全都传入陆判耳中。
他当时就坐在停靠在监狱大门外的黑色轿车里,等着孙若云交接完工作,他们一起乘坐汽车到渡口乘船,到达陆地后,再乘车到机场,飞到星海市度假。
进化人的五官非常敏锐,空间距离不是问题。他能轻易听到他们的谈话。
至于某些潜藏在孙若云和安德烈脑海深处,未经说出口的想法,他同样一清二楚。
就比如“他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这件事。
陆判知道,这并非是安德烈通过预知未来,借由看到的未来片段,获取到的信息——这是安德烈与陆判的私人心理医生沟通得来的结果。
安德烈似乎做了某些事,让心理医生对他产生了极高的信任感,以至于违反职业道德,多次泄露病人的隐私。
第17章他只需要让她闭嘴。
“他们关系一直不好。我能看出来,我妈妈一直在忍耐,但现在她好像不想忍了。最近几年,他们开始频繁争吵。”
“我很难过,每当他们争吵时,我都会感到紧张、不安,夜里一直无法安然入睡。”
“我想我可能是生病了。”
陆判猜想,心理医生应该不是第一次遇见会主动表达自己困境的病人。但这是好事。她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至少比面对他时要轻松一千倍,眼底关切的温度恰到好处,灰绿色的瞳孔中映出对面少女哭泣的景象。
叶珂脸上挂着泪痕。
她等了一会,眨眨眼睛,见心理医生没有任何动作,只好主动给自己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眼泪。
心理医生似乎秉持着充分尊重病人自由表达的意愿,一直没有出声打断。但同时,她也没有运用她的职业技能与素养,安慰、开导眼前年轻的病人。
事实上,她现在有点紧张。
她察觉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身影正在接近——自从十年前,她被准星集团雇佣,作为陆判的私人心理医生后,她就开始见证他的成长。
但他们的关系一直十分冷淡。
病人和医生保持距离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
但她不应该对他感到恐惧。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安感随着来人的不断接近快速攀升,就在心理医生快要维持不住脸上镇定的假象,夺门而出时,她的“病人”开口了。
“你能不能不要过来?”
叶珂微微蹙眉,表情严谨道:“这是我的隐私,我正在和我的心理医生交流病情。”
陆判停下脚步,他将目光移向叶珂,视线锁定在她脸上。
陆判不知道母亲孙若云为什么会将这个女生接到度假公寓。
这是她住进公寓的第三天。她刚搬进来时只带了一个行李箱,但现在,她将整间公寓搞的一团糟,到处都是她的私人物品。
厨房台面上是她洒落的面包碎屑。客厅沙发上摆放着她只弹过一次的尤克里里。阳台上二十四小时铺着她的瑜伽垫,半湿的浴巾挂在藤编吊椅上,吊椅里除去崭新到似乎从未翻动的书籍,便是各种各样的零食。
她每天都会出门,下楼时通常会主动将公寓里的垃圾带下去。
但她丢垃圾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她制造垃圾的速度!
客厅角落堆放着她刚拆封的快递盒,盒子靠墙摆放,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心理医生同样也想不明白叶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公寓。
大概两个小时前,孙若云找到心理医生,希望她能搬进公寓和陆判一起居住。
理由是公寓里除去陆判,还有一名青春期少女。
孙若云不希望在她回到圣瓦,代替陆判出庭应诉的这段时间,一对青春期男女,在没有成年人监管下,单独居住在一起。
心理医生听完孙若云的解释,只觉得荒谬——相比担心青春期少男少女单独居住在一起,可能引发的早恋、提前探索生命奥秘等隐患,她更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那位叫叶珂的女生的生命安全吗?!
心理医生直觉想要拒绝。
陆判是反社会人格者。并且他有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