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啊,我还没出过长安呢。”
宋常悦在太史馆的一切,陆易安都了如指掌,他也知道许大人难为过宋常悦。不过他并没有干涉,他记得上次用豪光镜看了前世之后,宋常悦给他说过不要帮她,她可以试着解决问题。
他当然不会不帮宋常悦,但是他可以试着让宋常悦先自己解决。
的确,宋常悦自己处理的很好。
陆易安看她吃的差不多,舀了一碗汤放宋常悦面前:“后日我要去咸阳微服出巡,你想一起去吗?”
宋常悦不想和他一起,什么都要受限制:“我一个女官,和太子殿下出行,于礼制不和。”
“圣上和太子出行,本就需要太史随行记录。刚好咸阳的外城往东扩了不少,地图也需要新制。孤知道宋大人善绘地图,不知能否同行?”陆易安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宋常悦端起那碗汤,垂眸一勺一勺喝着,放下碗才答道:“我一个新入职的女官,上峰如何会让我去?”
陆易安微微勾唇:“你不是和我说过,有的东西要靠自己争取。”
宋常悦转眼看他,眼眸微动,听他继续讲道:“不靠裙带关系,太史馆里可没人比你的地图画的好,明日我会到礼部。”
宋常悦明白了他意思,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看着对方,直到宋常悦受不了陆易安眼中满溢的深情才转开了眼。
第二日下朝后,陆易安果然“顺道”来了礼部。张勋心想着怎么才过了几日,太子殿下又来了。之前就算是忙科举的事,也大多是召他去立政殿或者东宫,也没见他来的这么勤。听闻陆易安来意后,张勋领着他到了太史馆。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给陆易安见礼。“平身。各位大人有事就继续忙吧。”陆易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隔着几人的宋常悦,她没看他,就着见礼躬着身子,直接转过头回了自己的桌案。本该收回视线的陆易安,忍不住又追随了一会儿。
许大人有自己单独的值房,他领着二人进了房,请陆易安上座。张勋悄声对他说道:“太子殿下明日要微服出巡,需要一名太史同行做记录。”
虽然是微服出巡,但这是平朝太子第一次出行,许大人颇为重视,思索了一会儿才回道:“那就孙大人吧,他性子沉稳,文笔老练,最是适合。”
张勋摇摇头:“但这次去还要绘咸阳的新地图,要找一个绘地图的。”
许大人有些为难:“这绘地图是户部和兵部负责的事儿,我们太史馆就是编制史书、地理志事、天文祭祀,还没听说过有会绘地图的。再去户部找一个人跟着就行了。”
张勋看了看一旁随手拿了一本书在看的陆易安:“太子殿下此次是第一次微服出巡,特意吩咐不想太过于引人注目,随从越少越好,只要一人随行。”
许大人一脸愁容:“那这可如何是好?”
张勋出主意:“你再去问问吧。”
许大人一想也是,他向陆易安请示后到了太史馆的大间:“可有哪位太史会画地图的?”
只有在角落里的宋常悦扬声答道:“我会。”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许大人自然是听见了,但他可不敢把这个重要差事交给一个新来的,还是个女官。许大人置若罔闻,冲着另一侧的几名太史又问了一遍。
宋常悦知道许大人看不起女官,她站起身,紧紧盯着许大人又答了一遍:“我会!”
许大人当然不能再当听不见,他顶着宋常悦锐利的眼神,虽然有些心惊,但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宋大人,你应当不太方便。”
“如何不方便?”
“如何不方便?”
本来在桌案前的宋常悦往前走了几步,这么问他,但是让许大人背脊一凉的是后面那人的声音。陆易安已经来过礼部几次,都知道太子殿下端方有礼,说话虽然清冷,但是还算温和。
现在这道声音像汲着寒冰,许大人僵硬着身体转过身子。陆易安微服私访,没有回长安之前都当是机密,他不敢公开说事情的原委,只能讷讷回道:“太子殿下,宋大人是女官……”
陆易安已走到他跟前:“女官不是官?”
高大的身影和强大的气势压得许大人喘不过气:“是……是……属下考虑不周,那就将让宋大人去吧。”
“许大人,下次你再搞不清楚什么是女官,你就去档案房当书童,好好读读史书。”
虽然没在陆易安的脸色见着一丝怒气,但是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和气场,都不敢说话。
许大人毕竟是张勋的属下,他赶紧顶着压力来打圆场:“太子殿下,那就宋大人吧。”也再不敢表现出看不起女官,又到陆易安身侧低声说道:“听说宋大人善写游记,绘地图,虽然还没见过真才实学,但是看着人挺机灵,应当不差。”
陆易安身上的戾气一瞬间就消失了,张勋好像还捕捉到了他的一丝笑意:“这宋大人看着的确机灵,应当不差。”
他目光这才正大光明地落在宋常悦身上:“那就有劳宋大人了。”
宋常悦抬眼看他,一本正经地回道:“太子殿下多礼。”
因是微服出巡,陆易安和宋常悦坐在了一辆马车上,陆风扮作家丁赶车。宋常悦看着两人的装扮,陆易安着靛青色滚金边长袍,身份是一个茶商,她和他穿着同色的大袖衫,梳着妇人发髻,上面都是珠环玉翠。
她都有些怀疑陆易安是不是以权谋私:“为什么要假扮夫妻?”
陆易安淡淡一笑,坦然答道:“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