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常悦按陆易安教的说了,宋夫人边听边擦眼泪,宋常新点了点头,只宋成和吴青蹙着眉头,特别是宋成,听她这么说了,更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宋常悦出嫁后,院子一直空着,宋夫人准备出去叫人去打扫屋子,却被宋常悦拉住。
“阿娘,我不在家住……”就算陆易安告诉了她该怎么说,但对方都是她最不想欺骗的家人,她还是有些心虚。接下来说的话声如蚊蚋,少了些让人信服的底气。
到底还是宋常新年纪不大,又没什么城府:“这不就是强抢民女吗?我们宋家人的嘴最严实了,上次南五台山都没人传出去,阿鸢回来了,下人都高兴,更是会为了保护你闭紧嘴巴。你就在家住着了,他才刚刚册封太子,最在乎名声。要敢来抢人,我去找言官谏言参他,闹他个沸沸扬扬,看他还怎么样。”
“就你聪明。”吴青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在公公婆婆面前,早给宋常新一脚了。
宋常新还有些生气,愤然道:“我肯定不会由着阿鸢被欺负。”
宋成听宋常新这么说,心中一动,正欲开口,宋常悦:“你们不用担心,我在国公府没受委屈。”
其实她的确计划过和宋成商量一下,留在宋府不走了,利用舆论联合言官对付陆易安,她相信就算这样,陆易安也会实现留段嘉沐一命的诺言。但刚刚听说段嘉沐被赦免之后,她动摇了,并不是她不忍心对付陆易安,而是她今天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子至尊,皇权至上”。
她本来以为陆易安答应会救段嘉沐会是比较隐秘的操作,毕竟是“谋反”这种必死无疑的重罪,结果竟是直接在登基大典上赦免,仅仅是因为陆易安答应了她。现在是大平朝了,宋家是前朝文官,家中也没其他势力。那他们要捏死一个三品官,更是轻而易举。
宋常悦决定了,不仅不能让他们为了自己去冒险,接下来,她还得顾着宋家。
既然已经身在虎穴,那就试着与虎谋皮,她不想再听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想将段嘉沐的“活罪”也能免则免。
其实除了宋夫人,其他几人都知道宋常悦现在委身陆易安,这才换得段嘉沐的一条命,但是又怎么能说出来让她难堪。刚知道宋常悦没事的欣喜气氛又沉重了些。
吴青的大嗓门响起:“哎呀,常悦没事就好。我去让厨房烧点常悦爱吃的菜。”
宋夫人没有宋常悦和吴青那样洒脱,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宋常悦拍着她的手安慰道:“阿娘,你别担心,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我就能回来了。”
总算确定了宋常悦的安危,段嘉沐也被赦免,一家人还算高兴的用完了晚膳,才刚到酉时。宋常悦请吴青去房里说了会话,这才收拾了点行李,带着绿柳走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宋家人都不敢送宋常悦到大门口,只在前院看着她带上帷帽出门,又上了那辆马车。马车看着就是普通权贵人家使用的样式,没什么特别,但隐隐透出的气场,让他们都知道有一个金尊玉贵的人在里面等着。
“阿鸢。”宋常悦一上车就觉得陆易安没有来时那么沉闷,他竟也不顾忌绿柳还在,又拉着宋常悦进了怀里,横抱着她放在膝上。
宋常悦本有些抗拒,但她心中还有些主意,就没让他放下。马车晃荡,她饭后本就爱犯困,窝在陆易安怀里,竟睡了过去。
身体的亲密和信任是一步步建立起来的,陆易安明白这个道理,当这个事实摆在眼前,他看着在他怀里熟睡的宋常悦,他的心也止不住地狂跳。
直到马车直接从侧院进了国公府,宋常悦都被陆易安快抱进了房,她才醒了过来。
宋常悦进了房,坐在软榻上,因为刚睡醒,声音嘶哑又绵软:“你派去江夏的人最快什么时候回来呢?”
陆易安刚刚的欢喜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声音微沉:“十天。”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了些:“嘉沐回了长安,会治罪吗?”
陆易安却像是不喜欢她这种清亮,指节收紧,握成了拳,眼眸闪过一丝寒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是交给刑部定夺。”
宋常悦眼中那满满的担忧根本掩饰不住:“可以将他贬为庶民吗?”
陆易安摇了摇头,留着段嘉沐性命都是因为宋常悦能在他身边,又怎么可能会让段嘉沐再出现在她眼前。他也只答应了留段嘉沐一条性命,至于是怎样留那方式就多了,他治人治事自有一套手段,决断狠厉,只是他不会用在宋常悦身上。
她站起身,抓住陆易安的袖口,少有地带着祈求问道:“陆易安,你想要什么吗?”
陆易安跨前一步,手腕一转拽过宋常悦的手,将她拉近了些,另一只手捏在宋常悦肩上,直直盯着她,总是清冷的声音掺了些怒气:“阿鸢,我不要你为他做牺牲!”
她越是想着段嘉沐一分,他就越想把段嘉沐碎尸万段。
宋常悦却没有一丝惧怕,迎着他摄人的目光,甚至往他怀里更靠近了一些:“陆易安,你想要我吗?”
56噩耗
◎阿鸢,段嘉沐死了◎
宋常悦伸手搭在了陆易安手臂,另一只手的指尖灵巧地在他胸前游走,却是虚虚悬空,连衣料都没挨着,只偶尔靠近,若有似无地勾一勾他斜交的衣襟,却又不挑开。
他却觉得宋常悦的手指所到之处都酥麻难耐,一瞬便传遍了全身,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引得他呼吸错乱,喉结上下滚动,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酒劲太大,让他这么容易就乱了心神。
宋常悦踮起脚尖,带着香气靠近,他已攫取过,知道她实际的滋味是多么香甜。但这气息却是第一次洒在他耳廓、扫在他颈侧,陆易安几乎颤粟,耳后的那块伤疤酥痒到发烫。
宋常悦和他身高差的太多,她踮的太累,索性将手横在了他脖颈上,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勾到了身前。
她将手放他胸前的手抬高了些,指尖往上游移,拨弄着他滚动的喉结,却又不落到实处,刚刚挨着,看他喉结凸显的更厉害了却又逃走。一边还红唇微启看着他,怯怯的双眼眼波流转,好像一只落入陷阱,害怕被捕捉的幼兽,殊不知她才是那手上滴着鲜血的猎人。
她愿意呆在他身边,是为了段嘉沐,现在愿意把自己给他,竟也是因为段嘉沐。陆易安攥紧拳头,开始运气,才压制住要冲破理智的那股邪气。
只是喉咙还有些微微发干:“我想要你……”后面还有两个字,他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