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应声,反而将沈窈惊了醒,毕竟若是平常,下人定然不做声便去了。
而且这嗓音,哪里像是侍女的。
她木然睁开眸子,这才发现身上竟盖着那床满是香樟气的厚棉被,人也已经躺在了塌上。
哦,对。她现在在山中,并不在沈府。
屋中的炉子不知何时熄了,唯一的烛火灯却还亮着,闪烁着微弱的光。
强撑着的昏胀的头坐起身,她这才环顾四周发现,屋内好像只有她自己一人。
方才在耳边回应她的声响,恍然如梦。
稍微清醒了些,沈窈这才想起近几日发生的事,屋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在雪地中咯吱作响。
“温绰?”
她的声音有些低,可他还是听到了。
“等我片刻就来。”
而后他便带着一只小巧的碗回了屋里。
但那不是水,而是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
他端着靠近,身上也带来了屋外的几分寒气,汤药的苦意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沈窈皱着眉,光是闻着这味道,胃中就起了吐意。
面前的人见她五官皱成一团倒也不催她,伸手探了探,手中的凉意便附在光洁的额头上,沈窈却觉得这寒气让她感到舒服,她浑身发热得厉害,现在就如沙漠中渴水的雀。
遂在他伸回手时不自觉拦了下,又将那手贴在了自己面庞。
贪婪享受着这如救她于水火般的半丝清凉。
她还是有些神智不清的,不然也断然不会做出此举。
“你的风寒好些了?”她记得她睡前,他也是病着的。
失了记忆的温绰仿佛性子都变了个人,他不记得眼前的人,却记得对她的感觉,他想靠近她,但又不敢莽然,他知道她现在贪凉,可赶紧喝药才是正经事。
温绰却没有回答,反道:“你瞧这是什么?”
慢慢抽回手,少年变戏法似的手心突然出现了一截冰柱,像是刚从屋檐下折下来的,在微弱烛光下晶莹剔透,还冒着丝丝冷烟。
沈窈呆了呆,抬头望向他。
她想说她只是发烧,但不是已经烧成了傻子,怎么可能连冰柱都不知道是什么。
手却忍不住伸去。
那冒着白烟的冰柱却不知为何对于现在的她有着奇怪的诱惑,她嗓子干哑,头也热得厉害,若是能拿来嚼上一口,或许对她现在是莫大的解脱。
这样的心思冒出来,沈窈只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烧傻了。
可温绰却看穿了她的心思,拿药的碗替换着递到她面前:“喝完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