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正准备拈起下一块尝尝,沈窈忽然感觉到头顶似乎传来一道视线,自温绰坐的方位而来。
她不禁抬眸望去,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四目相对之下,她看不懂他眼底飘荡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见他淡淡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点心,又略过她身旁的江行舒,便又似若无其事,朝窗与幕帘间存留的缝隙外望去。
沈窈还以他也想吃,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干脆主动送上前:“温少主也想尝尝?”
想吃就想吃呗,看着她吃又死要面子活受罪,一共车里就他们这四人,又没有外人看见。
谁知得到的确实温绰难以置信的皱眉:“你哪里瞧出来本少主也想尝了?”
停了停又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置气,怕她误会,缓声道:“本少主不爱吃甜的。”
沈窈哦了一声,只好又去问照野,见他也摇头又转身去问江行舒。
江行舒的态度明显就好很多,眉眼笑笑,摆手推辞,沈窈却以他并没在沈府吃早膳为由,又将点心向他跟前推了推。
沈窈想的是,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就去帮她干活。
于是江舒行实在觉得推脱不下,伸手接了过来。
吃完又觉得白白吃了沈窈给的点心有些不过意,摘下肩上的行囊摸出了包莲子糖,也好意问道。
“沈小姐若是不嫌弃,也尝尝这临安城的特产?”
沈窈倒是根本不客气,没犹豫就道谢伸手抓了两颗。
她对江行舒的防备反而还没有温绰更多,首先人江行舒是她问玉生楼花了银子请来的,玉生楼也没有理由派人来害她,其次便是这莲子糖确实是临安特有的东西,这也代表他就是刚从临安城赶来的。
刚打开一颗要扔进嘴里,却见温绰挑了挑眉,嫌弃看过来一眼:“他给的东西,你也敢吃?”
在苗疆,不能吃会蛊术的人主动递上来的东西,这是常识,毕竟没人知道这东西上面有没有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沈窈又不是苗疆人,显然并不知道这奇怪的常识。
还以为温绰是针对上了瘾,想也没想就把糖继续丢进了嘴里,一股带着清苦的甜味便在齿间散化开来。
兴许是外面糖衣裹得太薄,甜味极淡,苦味却占了上风,并不怎么好吃。
沈窈却并不想拂了江行舒的面子,点头说了句好吃又继续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他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温绰。
江行舒看穿了她觉得那莲子糖苦,也没有再推上去让她多拿,将包袱又重新系好背回肩上:“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因为上车时不小心被少主踩了一脚吧。”
沈窈奇道:“你被他踩了一脚,怎么还得罪到他了?”
那不是应该翻过来吗,不过看江行舒这寡淡的模样,也不像是个会被人踩了一脚还一直记仇的人。
主要是他才是被踩的那个啊!该恼的人是他才对。
温绰则理所当然回道:“本少主哪有针对他?那时是因为他上车太慢了,本少主没看到。”
他非要堵在门口停一下听沈窈和那程家的马夫说话,也就别怪他脚底下没长眼了。
而且既然沈窈都找到能帮她去庄家驱蛊的人了,还叫他一齐来做什么,他不来不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再说临安城是哪啊?
他怎么没听说过除了苗疆之外还有懂蛊的地方。
少年说话时风动,似乎是嫌热,他干脆将自己身侧的幕帘拉开了一角。
临近正午的阳光顺着缝隙照进来,温绰的当下的神情便在光下变得格外清晰。
他看上去毫无踩了人该有的歉意,甚至都懒得抬眸,半睁着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眸子,左眼下一点红痣在光下格外邪魅,面容则俊美得如妖似孽。
长发随意扎了身后,一身暗红的宋制长袍虽中和了不少妖气,却仍盖不住他看起来像是个目中无人又脾气不好的纨绔反派。
气得沈窈甚至想为江行舒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