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老先生抚摸着胡子,“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更兼因材施教,以身作则,如此,学生怎么也不该失了尊重之心。”
“但若只想叫他听话,那尽可以使手段了。”
“我看你不是没有做这传道受业解惑的事,也没少使手段吧。”宗老先生目光如炬,“这就是你心有不定。”
裴再身形微微后仰,这是一个带着防御意味的动作,他没有反驳,只是道:“或许吧。”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裴再回避了宗老先生的问题,“他是陛下刚找回来的皇子,叫小段。”
宗老先生神色微动,他捻着胡须笑了笑,“裴少傅,向我请教为师之道是假,拉着我站队倒是真的。”
裴再看了眼小段,道:“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带他过来给你看一眼,有什么关系。”
“况且,你是陛下的老师,在这一点上,我还非向你请教不可。”
裴再起身去换茶,宗老先生背着手站在菜圃边,看着蹲在草丛里的小段。
小段摘了一大把花朵,用衣摆围成兜,还顺手掐了根青瓜拿在手里啃。
他一回头,宗老先生站在菜圃边看着他,小段道:“没给你摘完,就摘一点。”
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桌子,“裴再呢?”
“续昼去换茶了,他嫌我喝的茶太酽。”
续昼,这是裴再的字。
小段仔细想了想,这么久以来,居然没有一个人喊过裴再的字。
张金风喊他裴大人,衡王咬牙切齿地喊他裴再,皇帝喊他裴卿,以至于小段从没听人这样称呼裴再。
小段盯着宗老先生看,“你是裴再的老师吗?”
“不是,”宗老先生背着手,“我与他算忘年交。”
“裴再也能跟人交朋友吗,他这个人心思这样深,跟他交朋友多累呀。”
宗老先生笑眯眯道:“有什么可累的,我又不是那种非要把人看透的人。”
小段噎了一下,“老先生,年纪这么大了积点口德吧”
“老头我活到这么大算够本了,积不积德无所谓,反倒是你呀小友,怎么做人做的这么别扭,想知道什么就问嘛,何必非要猜呢?”
小段叉着腰,侧面看上去身体只有薄薄一片,“我能猜得到,干嘛要问呢。”
宗老头点他一句,“卖弄聪明了不是?猜不猜得到是一回事,听人说出来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