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照林,”连星夜突然止住脚步,猛地一回头,面无表情地说,“那天晚上,我幻想着你的手做了坏事。”
“啊?”正低头偷偷捡石头的楼照林差点没刹住车跟人撞上,“坏……坏事?”
连星夜至今仍不相信楼照林嘴中的爱,确切来说,是不相信他爱的长度。
他可以相信楼照林此时或许是爱他的,但这爱能持续多久呢?少年的心总是善变的,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喜欢,世上有多少痴男怨女年轻时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矛盾与摩擦把爱消磨殆尽,走到了尽头,楼照林又怎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从一而终?
他跟楼照林正式相处才几天?他们很熟吗?楼照林对他了解有多少?少年被欲望裹挟的冲动而蒙昧的爱慕,能持续多久?当荷尔蒙耗尽的那一刻,还能剩下多少爱?否则又为什么有那么多年轻时的痴情人得到手后又出轨背叛?否则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渣上了床做了一次之后就没了兴趣?
楼照林又属于哪一种呢?他要等他把自己追到手后再腻吗?还是要上一次床呢?
他喜欢他的脸吗?喜欢他的身体吗?喜欢他的聪明吗?
当他不再漂亮,身体不再年轻,头脑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灵敏,他还能继续喜欢下去吗?
估计楼照林自己都没有答案吧,除非到生命的尽头,否则任何承诺,都是空口白话。
与其担惊受怕一辈子,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愿将世间一切最坏的可能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连一个人给予他的爱,他都要用各种器皿和刻度去一寸寸丈量。
因为他不配拥有任何的好。
“楼照林,我说过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趁你现在还不了解我,换个人喜欢吧,不要等后悔了再去哭,你没有那么多眼泪。”
连星夜说完,淡然地扭过头,没再看楼照林一眼,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楼照林愣了一会儿,连忙跟上,鼻尖紧张得冒汗,掌心在裤缝上摩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连星夜的脸问:“等一下,连星夜,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样吗?不是吧?真是吗??
他舔了一下嘴唇,激动得有点打颤:“你想着我的手自_慰了?”
“……”
连星夜喉咙里溢出一声嗤笑:“你可以这么想吧。”
其实真相比这个更恶劣。
楼照林眼睛都兴奋红了,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满面红光地追问:“连星夜,你没开玩笑吧?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吗?你可以喜欢男生吗?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啊?”
他像一只苦苦求食无果,却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骨头砸晕的小狗,竖着耳朵,摇着尾巴,围着连星夜团团转,高兴得恨不得把连星夜从头到脚舔一遍,却又不敢随便碰,这是他的珍宝,然而他刚把人惹生气过。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急吼吼地摸出了一团卫生纸,打开后,里面竟然是一块心形的石头,只有五六公分,里面的矿物五颜六色,像是集齐了一个彩虹。
“连星夜,这个送给你!”楼照林眼巴巴地将心形石头虔诚地捧到连星夜面前,好像捧着的不是石头,而是他自己的心。
连星夜先看了一眼楼照林,顿了顿,又看了一眼石头,半晌,还是拿到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