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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他也有些印象模糊,理论上是谢仙长和他一起把昏迷的郁危和被风刮晕的孟白送回了村里,休整一夜后,便离开了村子,在这客栈落脚。
邵挽有些出神。他还没弄清楚那日遽然出现在村中、护了他师哥的陌生人是谁。
那时天光黯淡,他不确定是不是看见了一缕银发。
正发着呆,他忽然听见床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瞬间醒了神,赶忙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谢无相从床沿边直起身来,立刻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又看见紧紧抓在他手腕上的几根苍白手指,吓得又缩回脑袋。
余光瞥见对方又俯下身去,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郁危心甘情愿松开了手。见谢无相神色如常走过来,邵挽只觉得喉咙发干,斟酌着问:“谢仙长,我师哥……他没事吧?”
谢无相没回答,脸上很罕见地没带笑意。他垂着眸,给自己沏了杯茶,一副在想事情的样子。
邵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复,犹豫不决又问了一遍:“谢仙长?”
这次有回应了,谢无相“嗯?”了一声,反应慢半拍地扭过头看他。
“……”对方也很少会这样心不在焉。邵挽重复了一遍问题,末了,又格外关心地加了一句:“师哥是不是说什么了?我刚刚好像听见他开口了。”
谢无相倚在桌边,心神不定地端起茶盏,先是回复了一句“没事”,然后又过了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开始睁眼说瞎话:“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
分明就有吧!他当时听见了一个名字,隔得远,听不清楚,但总之不是谢仙长的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邵挽又明白了。也是,被人抓着手腕,喊得却是别人的名字,谢仙长肯定会心里不舒服,不想说也正常。
再一想,又想到了当时将郁危抱在怀里的那个人,表情更古怪了——说不定谢仙长也看见了。
他有些同情地看了对方一眼,但谨慎起见,没有问。谢无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垂眼看着茶盏中泛白的茶沫,从放才开始,便少有地感到了心神不宁。
指尖反复摩挲着光滑的杯壁,他忽然问:“邵挽,你还记得是怎么遇见你师哥的么?”
邵挽一愣,心虚道:“……就是……师哥呀。”
他心里很没底,紧接着,果然听见对方道:“你可以不用瞒我。”
邵挽于是泄下气来,偷偷看他,很没底气地说:“你发现了呀。”
谢无相嗯了一声,说:“早就发现了。”
“好吧……我们的确不是师兄弟。”邵挽低着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师哥是从哪里出现的,他自己可能都不记得了。”
他踌躇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那天我本来是要出去打水的,结果在河边,发现了一只魂体伤得很重的鬼……就是师哥。”
他说完,房中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有半炷香的时间后,谢无相低声重复了一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