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忽然顿了顿,看见了郁危眼角边溢出的眼泪,身形定住了许久,而后轻声说:“别哭。”
话音落下,他的大半身形已经消散了。
“我答应你了,不会丢下你的。”他抬起手,想要摸一下郁危的发顶,却发现手也已经变得透明了。
于是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弯下腰,蜻蜓点水一般,在对方的唇角亲了一下。
“歪歪。”他说,“一年很短。”
最后一缕声音消散在风中,化作点点银白,如星辰洒落,融入人间春色,刹那间,春意盎然。
第102章大结局·下
一年后。
人间正值盛春,芳菲四月,街上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城外青山边,早春冻住的河面冰皮乍解,跃动起一片波光粼粼,底下鱼尾拍打着薄而剔透的冰面,声响如酥。
河边有一条曲折的山路,绕着连绵的青山而过,一路花香袭人,惹人昏昏欲睡。
跑来人间历练完的一群半大少年筋疲力尽地坐在驴车上,一个个睡得东倒西歪,下一秒,被车轱辘下突如其来的一个大土包给颠醒了。
有人不满地大喊:“有没有人看着点驴!”
显然没有。
话音刚落,一语成谶,驴身上套着的绑带被颠得一松,紧接着,彻底脱落下来。失去束缚的几头驴立刻撂了撂蹄子,浑身一轻,驴嘴里恢恢地叫着四下逃跑了,只留下一车错愕的小孩。
“驴跑了!!!”
“快追!”
一群人立刻下车,手忙脚乱地去抓驴,然而除了吃一嘴土外,什么也没有抓到,悻悻地走回了车里大眼瞪小眼。
眼下驴没了,还有好长一段山路没走,他们又累又困,真要两条腿走回去是不可能的,然而停在半道上也不是办法。有人提议道:“要不然大家给各自师父写封快信,请他们老人家来接吧。”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不少附和,但也有人犹豫不决道:“师父他日理万机,哪有空为这种小事下山一趟?”
“这有什么。”有人出馊主意说,“你就写,旁人都有人接,他不来的话,你就跟别人走了,另投别的山头去!”
几个少年都被说动了,其次也是真的不想走,本着试试就试试的心理,点点头,纷纷掏出传讯符,飞快地修书一封。
等他们信都发了出去,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没动作,于是问:“你不写吗?”
那人手里拿着一张看不出有什么作用的符纸,应声抬起头,露出一张很冷也很漂亮的脸。他身形挺拔利落,纤细削薄的腰裹在玄色的布料里,束得很紧,却不柔弱,显得凌厉而劲力。唯一有人气儿的地方就是颈边的痣,朱砂点墨的两颗,鲜活又惹人。
郁危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