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盈盈,“有来无回非礼也,作为回报,妾身想请二爷到院中坐坐,正好也帮您避避外边的风头。”
果然如此。
顾行知神色灰败,挺拔如松的背脊终于弯曲下来,不再想着反抗,垂首任由庆心将他双手困缚住,仔细复盘着今日发生的事。
扣住了顾行知,两人带着人质再度折返回院落。
路经空旷的道口,隐约得见山腰下的火光冲天。季书瑜停住脚步,目光透过一片黑压压的树木朝山下望去。
如今已是夜晚,可山腰处却明亮好似日之将出。带有些许灼热之感的熏风徐徐而来,携着一股极为难以言说的刺鼻焦味。
大量草木被燃烧,化成黑色灰絮被高高吹起,又从天空中徐徐而降,洋洋洒洒落于大地各处。
这场火烧的太猛,大的好像叫人永远无法扑灭,只能待其将所有可燃之物悉数燃烧殆尽,方才得以自行熄灭。
可这里是连绵不断的山啊,要烧上多久才能全部燃烧殆尽?
眸中的火光幽幽而跃,季书瑜垂首,若有所思。
攻寨的方式有太多太多,纵火焚山,于百种计谋当中属实是个最下策。
原因无他,风向、火势皆是难以人为控制的自然因素,更遑论人心这一大变数也需算计其中。
那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方才会选择这种简单省事,却又极为不稳妥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他就不怕狂风骤起,真叫火势扩大蔓延至周边的林木,以至于事情完全脱离控制,再也无法挽回?
表面谦恭有礼知进退的世家公子,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心狠若此,好似全然未将旁人的性命真正放入眼中。
若是他日同其发生冲突,那当真是无异于与虎谋皮。
……
返回屋中,二人将人质置于偏僻角落藏好,于黑暗中对坐等待。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亥时未满一刻,数道沉重的脚步声于后院踏入。
寂静的鹿鸣山顶突然响起一片喊杀声,如闷雷炸响于天际。
铁甲兵戈相撞间,各种哀嚎叫声交织成一片,奏成死亡的悲歌。
烛火早早被人熄灭了,冰凉月色透进窗内,照射入那双神色莫测的妙目中。
未过两刻钟,外头的杀声便又弱的几不可闻了。
庆心走到书桌旁,将侧窗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往外扫视一圈,回首冲着季书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