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钧稍稍顿了顿,用手捂住那块从暗红转向青紫的淤青,用温度提高来发挥红花油的药性:“不要挣扎,好好坐着。”
你说好好坐着就坐着,她晏希禾这些年在圣德拉特的面子不要了?
不过医务室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没人会看见她的表情,也不会看到她的脸。
“手上痛么?”
“嗯。酸,还感觉很涨。”
听着常钧的问题,晏希禾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她现在动也动不了,哪里都没法去,也就只能等红花油起效果:“不过你放心,我给我妈打电话了。”
揍完人晏希禾就立刻给晏菀发了短信又打了电话,有家长不用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损失。当然她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处分:“车厢里是有监控的。”
只要调出监控来看就知道,她一个被四五个男生围住的弱女子,怎么看都是最标准不过的自卫。
“弱女子。”
常钧听到这个词很想笑,原本那种郑重和担忧消散不少,低着头继续用手给红花油加热升温:“看来许晨曦教得不错。”
“我是真的没有问题啦,我爸妈都很厉害,我也不差。”
晏希禾眨巴了一下眼睛,她是真的不担心自己,反而常钧才是应该更担心一下他自己。
“虽然那个沈青岩看上去是只盯着我的,但按照他那个个性……”
“我反而不用担心,毕竟人是会害怕的。”
会害怕?
看晏希禾不明白的样子常钧持续盯住自己的手,声音平静又带着点叹息:“你看,这段时间里你们一直都跟着我,如果再对一名特优生动手,那么旧账都会翻出来,他没那么大的胆子。”
“现在知道害怕了,以前那点敬畏心呢?被狗吃了是吧。”
晏希禾狠狠地磨了磨牙,想抽回手时发现挪不动,索性又试探性地往后退了退。
“怎么了?”
“没什么,也就是我才发现一个事情。”
才发现一个事情?
晏希禾又用了下力,发现还是不行后无比感叹:“常钧,你力气好大啊。”
“……”
听到这句话时常钧整个人僵在那里,沉默片刻才再出声:“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哎呀,红花油好像开始发烫了。”
感受着古老精油的特别疗效,晏希禾没忍住开始龇牙咧嘴:“你又没做错什么。”
“嗯。”
“而且你也很会自我调节嘛。”
听到这一声“嗯”晏希禾又没忍住调侃了一句,随即也低下头盯住自己被握着的手。红花油的味道很刺鼻,却也带着一种奇特的香气,让她觉得这种味道变得好闻起来。
“怎么了?”
看到晏希禾猛地一下子伏倒,以为她头晕的常钧立刻抬起手想要扶住她的额头。想到自己手上的刺鼻味道与红花油会给眼睛带来刺激他又迟疑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晏希禾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近到几乎都能够数清她眼上的睫毛。
“除了红花油,眼镜仔你有没有闻到另外一个味道?”
另外一个味道?
那双眼睛自己明明已经看过很久,却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甚至还让他发现晏希禾的眸色是偏深的琥珀色。
很剔透的一双眼睛,完全不像是循环了四百多次,没有一点类似于沧桑或者痛苦、也没有对世界的无趣。她好奇地注视着自己,用眼神询问着自己,嗅着空气中或许并不存在的气息,声音欢快而又带着点困惑。
“就是,我感觉像是花香?不是发生火灾烧掉什么的味道啊,就是,很好闻的味道。”
是洗衣液的味道,还是混合了很多种气味的香气?就和前段时间校园里的桂花一样,走在路上突然就来了一阵浓香,仔细去寻找却又发现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只有无意间才能嗅到的味道才会让人印象更深,而且晏希禾可以肯定,刚才自己肯定是闻到了。
“眼镜仔,你没有闻到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