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的货船即将出发,芙勒目送姐弟二人登上甲板。
“永别了。”芙勒笑嘻嘻地挥手致意,“真舍不得小哥哥,可我呢,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同妻,愿意包容你的一切。”
“为什么要用永别呢?我觉得我们还会再见的。”
熙罗科并不在意她恶意的玩笑,反而觉得和她有些亲切,像是多年的家人。
“我们岛民的生活向来朝不保夕,每天睡去都不知道能不能醒来。每次和人分别,都有很大概率是最后一次。所以呢,我早就习惯于与人永别,如果以后还能见面,那就是赚到了。”
芙勒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略带哀伤的笑容隐没在夕阳里。
米丝特拉倚在船舷,注视着菊石城宏伟的废墟。
拉法勒的话同样刺入了她的内心,她开始反思自己对教会的看法,以及与熙罗科的关系。
为了所谓理想,她到底能做什么?
或许正如拉法勒所言,她对教会毫无贡献,只是运气特别好,才能和弟弟在一起放浪形骸。
在赤礁港里忍受老总督凌辱的人,本该是我。而我临阵脱逃,也窃走了她人的幸福。
可这次交涉失败,想必沙赫芒会把自己编入一线卖淫---沙赫芒再怎么宽宏大量,也不会容忍自己的重大失败,何况她本就刻薄。
即如此,无论自己再怎么厌恶男人,也不得不去西海的某个妓院按时上岗,开门接客了。
也好,只有这种肉体上的牺牲,才能让自己的内疚稍好一些。
“姐姐不必担心,我会说服拉法勒的,圆满完成你的任务。”
再一次的,她沉重的心思被熙罗科一眼看穿。
“赎罪仪式那天,我就起誓过,要一直保护你的安全,自然也包括让你免受各种责罚。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是为了保护你。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允许沙赫芒逼迫你卖淫的——爱芒在上,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等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熙罗科,难道你想要---”
米丝特拉预感到了他要做什么,忍不住惊慌起来,想要强行抱住他。
可这次,温顺的熙罗科却灵敏地避开了姐姐的怀抱,飞速窜到舷边,随即翻身缒绳下船,眨眼间便站到了目瞪口呆的芙勒身边。
即便运输船的船舷并不高,这一套动作也过于危险了。
“一个月后,我会回去的。”熙罗科朝着姐姐挥了挥手,被缆绳勒出的伤口鲜血淋漓,“我会把事情办妥,不必担心我。”
“不行!熙罗科,你给我上来!”
米丝特拉早已六神无主,让她难以忍受的,还不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和弟弟分别,而是熙罗科即将对拉法勒做出的牺牲。
按照他之前的思路,要说服拉法勒加入同盟,熙罗科必然会主动献身,向她证明第四爱关系的可靠,与女尊男卑的幸福感。
“不行!绝对不行!”
自己被那个疯女人绿了倒还在其次---即便这已足够令她痛心了,可虑之处在于,以女海盗残忍的秉性,熙罗科可能会被她一直性虐致死!
“我已经决定了,这样对你对我都好。”熙罗科故意开始大声叫嚷,引来不少码头工人集体围观,“不要再纠缠我了,你就死心吧!”
说着,他竟拉起了芙勒的手,装出一副恋人的样子,挑衅地冲着姐姐挥动着。任凭芙勒聪明绝顶,此刻也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配合他尬演。
这下米丝特拉没法继续说话了,毕竟反贼说黑话时最怕群众围观。
熙罗科这一番折腾,让场面看上去像极了渣男为了新欢抛弃旧爱——尽管,这位新欢看上去各种发育不良,而旧爱则是美艳动人前凸后翘,一看就会让人产生想侵犯的想法——真不理解平板用户的世界,路过的看客们有理由觉得,这个矮个子新欢一定是真爱,大概上辈子拯救了什么叫不出名字的火山岛。
起风了。看着越来越远的弟弟兀自和芙勒牵着手,米丝特无力地趴着,任由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怎么会这样,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荒唐的方式失去了心爱的弟弟。此刻,她真想把自己泡在一浴缸栖梦芳里,让自己吸死为止。
从者背离则牧者失格,非背叛者之血,不能涤此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