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似是染了星光:“幺妹,这许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我找你来,除了告诉你这些年发生的事,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张幺幺看他:“什么?”“我与瑞知的女儿诗儿,她是最无辜的。可如今我背叛了曹相,若曹家落罪,她一定也逃脱不了。她自小便体弱,太医曾断言活不过十八……”房垚深吸了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我死后,只求你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她。”张幺幺自然知道曹方诗,当初突发回去的路上张幺幺一直沉默,郁林肃也不好打扰,只牵着她的手安静陪着。侯府依然灯火通明,明日就要将临安侯夫妻的棺椁送去普乐寺再停灵四十九日,因而到现在大管家一直在带着人忙活,一遍遍的说着流程,又叮嘱众仆人别忘了东西。他们夫妻也要守最后一夜。灵堂在收拾,夫妻两便坐在厢房,张幺幺看着忙碌的下人们,终于把房垚说的话告诉了他。郁林肃看着她:“你相信他吗?”张幺幺沉默片刻:“我总要证实的。”若是不信,又哪里需要证实,只怕会转头就走。“好,等二王等人的判决下来了,我便带你去见他们。”但一个王爷意欲造反是桩极大的案件,且牵涉极深,还得看圣上是什么态度。尤其二王一脉已经暗中准备了五年,他们找到的那些账册里,除了在紫云府郊外的几座粮仓被找到,其他的兵器、马匹,都是从关外购买的,这两样才是关键,可只要见不到实物,就是没有确凿证据,单凭几座粮仓和曹相等人的来往书信,并不能对二王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因此,想要给他们定罪只怕不是一日两日能决定的,就看慕大将军那边什么时候找到证据了。张幺幺自然也是明白的,她已经等了十年多了,倒也不怕再等一等,只是房垚那里又能坚持多久呢?郁林肃也在想这个问题:“若是房侍郎当真……他的女儿你有什么打算?”对郁林肃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欠了那小姑娘的,若曹家当真落罪,能帮就帮吧。”虽然当时她是以为房垚就是张家的仇人,被仇恨淹没了理智绑架了她威胁房垚,但曹方诗确实无辜,当时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说起来张幺幺那次的做法是有些不道德的,可当时哪里能想到这些。曹家只有曹相、房垚和曹相的儿子被下了狱,女眷们则被看守在曹府,房垚背叛了曹家,就怕曹家人的怒火会发泄到她的身上。而且那女孩儿身体不好,如今处境堪忧。郁林肃道:“等天亮了,我叫人去打听打听那孩子的消息吧。”“多谢你。”他这么做自然都是为了她的,张幺幺无法不感动。郁林肃握紧了她的手:“与我何须如此客气。”第二日一大早,郁家族人还有近亲好友来送临安侯夫妻最后一程。叫她意外的是王伯竟然也来了。她记得当初在兰台巷时就听郁林肃说过,临安侯府的人不能进兰台巷的屋子,兰台巷的人也几乎不到侯府来。郁林肃告诉他:“王伯一直对裴家很忠心。他之前在裴家做管事,裴家出事时外祖父把所有人的身契都还给了他们,好叫他们不受裴家牵连。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走了,只有王伯找到了母亲留了下来,之后母亲去世,他便一直守着兰台巷的宅子。”又道:“你上次不是说去找他的时候他不在吗,那是因为他没事的时候经常去裴家的墓地里,给墓地除草规整,陪着外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