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一片尴尬。陈婉儿俏脸通红咬牙切齿。元毅满脸警惕,目光时刻观察四周,为冰山御阶母老虎暴起而做准备……冀国公陈破虏满头大汗,武将勋贵清楚的看到了,这位曾经带五百人就敢深入敌境,直插敌国国都的疯子,身体在颤抖!女帝姬如雪轻松愉悦,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唯独就是瘪了瘪嘴,觉得手里少点零嘴……气氛有些低沉……点将台上一片安静。同样安静的还有工部尚书办公房。工部尚书江维心情就像是吃了狗粑粑一样,堵在心口的恶心。他看了看面前的辞呈,又看看面前的司务郎。对方的脸上满是决绝淡然,这副表情让江维更加恼怒。所谓司务郎就是工部的中层官员,专门负责具体事项的官员。江维面前这位司务郎张诚也是主管工匠的司务郎,其本身也是高水平工匠。曾经研发并亲自打造的水车,可是解决了不少百姓田地灌溉问题。被他亲手提拔上来,被他视为家臣的人。视为家臣倒不是视为心腹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江维早就把张诚也,视作为自己家里的奴仆,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哪怕对方被提拔成了司务郎,但大多时候在工部的工作,就是替江维出去赚钱,是江维的敛财工具。但却经常被克扣财务,还经常被打骂,江维也从来没把对方当成人。说句难听的,江维觉得张诚也,就是他的一条狗,一条用手艺替他赚钱的狗。可现在这条狗却要解开脖子上的狗链子,脱离他江维的掌控,这才是最让他恼火的。你个家奴凭什么敢脱离我的掌控?哪怕最近工部,那么多狗一样的匠人,上交了辞呈从工部离开,江维也根本没当回事儿!他丝毫没有担心,工匠厉害又如何,离开了工部还不是地位低下?外面赚不到钱,没有了工部官身,早晚都得回来……但张诚也离开,他却控制不住的恼怒。“你可想好了,本官给你一次机会,把这辞呈拿回去!”“明天乖乖回去老老实实干活,我就当做这件事儿没发生过!”江维阴沉脸,说话咬牙切齿,语气中更是充满浓浓的威胁。“江尚书,辞呈交给您,我就没打算继续留在工部!”张诚也感受的到江维话语中的威胁,下意识有些退缩。他毕竟就是个小工匠,哪怕当了官,也还是个工匠,每个月照样养不起家。江维可是工部尚书,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他的威胁又有几个人不害怕呢?但想了想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孩子。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窝窝囊囊活着就行,可孩子不行,孩子不能像他这样窝窝囊囊。得上学得读书,以后哪怕做不了官,也不会被人看不起。张诚也心一横,哪怕是死也得为儿子博一回……“砰……”一声巨响。江维巴掌重重砸在了桌子上。“张诚也你找死啊?你不过是本官的一条狗,能提拔你做官,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全家饿死!”撕破了脸!尚书大人破了防!小小贱奴敢驳他的面子!“尚书大人,我要去天官府兵器司,那边每个月给一百两银子,给我房子,给我家人吃喝,还能让我孩子读书!”张诚也双眼通红。自己给江维卖命,到头来就是他嘴里的狗!老实人也有心,老实人也有脾气!天官府的人可是跟他说了,让他交辞呈就行,剩下的不用担心……他虽然想要孩子读书,但他也不是傻子,他也害怕会被报复。天官府给了他承诺,家人孩子都被送到了城外的天官庄。以前工部的工匠同僚,交了辞呈去了天官府,也都说了情况。他才有底气来找江维上交辞呈。“敢拿天官府压我?你踏马是真不想活了啊!”江维怒急嘶吼,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杀人的眼神完全掩盖不住!“天官府的大人张自说了,他会保着我活命的,要是我出了事儿,家人孩子会优待,他们会给我报仇的!”张诚也被江维吓得腿软。声音颤抖着把张自给他的承诺磕磕绊绊讲了出来。张自嘱咐过他,要是江维威胁他,就把刚才那段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江维。“你……”“给我滚……”江维脸色阴沉,死死剜了眼张诚也,只恨自己眼神不能杀人,把面前这条狗给宰了。但也庆幸不能杀人,真要是张诚也出事儿,天官府可是个大麻烦!现在的天官府已经不是女帝登基前的天官府了!人家权力几乎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看看郭悠,看看司马易,看看大理寺卿,看看京都府……江维心中生寒啊……以前要是张诚也敢这么干,他绝对会让张诚也家破人亡!,!现在嘛……他只能忍着了!天官府的天官元毅,对士大夫他是真抄刀子啊!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御史台的御史难缠,谁不知道那些御史不好惹,被他们盯上不死都得褪层皮!可元毅呢?他踏马半夜带着人堵门,挨家进行教育,把那些盯着他的御史,家里库房都给搬空了!看看现在那些御史,奉天殿上上朝,对待满朝文武,哪怕是一品军侯都是趾高气扬。当着吴达的面呵斥人家……一转头看到了元毅,差点就直接跪下,活脱脱成了舔狗,脸上的谄媚表情,江维都感觉在照镜子……这就是元毅的可怕!得罪不起更惹不起,他怕半夜抱着小妾呼呼大睡,一睁眼就看到元毅的脸……忍……但心里面着实憋屈,跟他同样憋屈的人,还有兵部尚书李寸义。“丰孝,你可是兵部侍郎啊!真就上辞呈了?”李寸义充满了不解。他就搞不明白了!好好兵部侍郎不做,非得上辞呈去天官府?这是提前接到消息,果断转换阵营了?也不对啊!他魏丰孝又不是士大夫,他是工匠出身,担任兵部侍郎,也一直管理兵仗局!就算天官府要对朝堂士大夫清洗,也洗不到他魏丰孝的脑袋上啊?“是的尚书大人!”魏丰孝坚定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跟士大夫混没前途。自己工匠出身就算做到了兵部侍郎,也依旧被士大夫看不起。哪怕是在兵部,办事郎都能不给他好脸色,与其待在兵部继续受气,还不如去天官府兵器司,这样心里痛快,还能继续研究兵器!“罢了!”“一路顺风吧!”李寸义抿了抿嘴,终究没说挽留的话。但眼神里流露出的不屑,却出卖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魏丰孝转身离去,李寸义表情顿时多了些许笑容,把辞呈扔在了一旁。“大人!不妙啊!”“魏丰孝那个粗人,带着兵仗局工匠骨干一起走了……”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位兵部侍郎急匆匆找到了李寸义。“什么?他怎么敢?那些打铁的要干什么?他们是兵仗局的人,怎么敢随意离去?”李寸义猛然站了起来。看不起工匠归看不起,但李寸义明白工匠对兵仗局的意义。“魏丰孝离开前,给那些人同意了辞呈,他们要一起去天官府!”兵部侍郎抿着嘴,眼神里满是愤怒。他是根正苗红的士大夫,对天官府可没一点尊重,更是从来都看不上。可就是他看不上的天官府,把士大夫打压的威严扫地,特权都踏马没了!他心里面可是一肚子火。“大人,这口气我咽不下,天官府明目张胆挖我们兵部的人,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给天官府点颜色看看,不然兵部的威信何在?以后如何压制武将那些丘八?”听着侍郎的话,李寸义瘪了瘪嘴,斜眼看了对方一眼。压制武将那些丘八?兵部还有这水平呢?立国到今天,哪怕士大夫做大,兵部也没压制过一天武将!从始至终他兵部就是给武将擦屁股的存在!还踏马给天官府点颜色看看?真当我傻啊?这踏马就是钓鱼执法!天官府明目张胆故意挖墙脚,故意在你兵部脖子上拉粑粑,就等着你反击,就等着找人家麻烦呢!你踏马动手对付人家,人家一套反击下来,侍郎死不死不一定,我这尚书的脑袋铁定得没啊!礼部尚书,大理寺寺卿,脑袋才刚踏马砍几天啊?天官府两个月没动静了,肯定没踏马憋着好屁,这不开始挖坑设局,引君入瓮了?我李寸义为官十几年,从办事郎从七品小官爬到了二品大员,真当这些年是吃干饭过来的?这么点小计谋他能上当?这不妥妥就是要清洗朝堂,选择性下刀盯上了兵部,给他下手找理由。自己能给他送理由?得了吧!忍……不就是憋屈嘛!小命面前别说憋屈,当狗都成……“大人……”见李寸义一直没回答自己,侍郎疑惑询问,“咱们如何反击?您拿个主意啊?”李寸义白了对方一眼,抬手指了指门口。“你自己拿主意,出了门动手后,千万不要说跟兵部有关系,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你自己想找死,别踏马拉着我,本尚书不是踏马傻子,眼珠子不是白长的,看得出来你是个什么东西!”“天机司的探子是吧?回去告诉天官府,本尚书不上当,就算把兵仗局拆了,我也不上当!”“???”侍郎愣在原地,满脑袋都是问号。天机司暗探?我?不是……“大人,您搞错了吧!我可不是天机司的……”“少扯了!本尚书火眼金星,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自己人……”李寸义似笑非笑的摆着手,“你说啥我就不上当,你的话我一句也不听!”“骗我去给天官府送人头!?姥姥!没门!!”:()夫君,你是监国,不是暴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