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看见秦淮书的墓碑和牌位。
她就是要逃避。
“好。”她揉了揉太阳穴,“散散心也好。”
天下唯业灵寺如露殿与西粼山墓园她去不得,那仿佛是她的葬身之所,令她恐惧。
花茶煮开了,袅袅腾着水汽,香味随风逸散。
符山晴为她倒了杯茶,煞有介事道:“嘉画,天底下的和尚只会念经,捉鬼招魂还得找道士,说不定你真把秦淮书魂给招回来了,从此人鬼梦里相见,再作阳世夫妻……就像戏文中的杜丽娘与柳梦梅!”
这样颠倒经般的话不禁令嘉画怔然,心下却十分感动。
她起身端了茶,朝好友笑:“你这话若叫人听去,才是必定说你疯了……敬你。”
*
嘉画此行是为散心,便尽量低调,坐的是符家的马车。
符仆射起先听闻郡主与自家小女同行,不免吓了一跳,连忙说不行,生怕郡主一点闪失,他万万承担不起。
符山晴肃色:“爹爹,女儿是以符家名义邀郡主同行,若失信于郡主,无异于失信于皇上,郡主震怒之下,那便是欺君,您现在就承担不起了。”
符大人色变,话都不利索:“你你你……你们是私交……你以符家名义做什么!……太逾矩了!”他拂袖气道:“此事我必要跟你母亲告状,绝不再包庇你了!”
“你真这么说的?”嘉画懒懒倚在宽敞的马车里,笑问。
“当然,我父亲这人古板犟直,不这样说不行。”
嘉画十分赞同这话:“皇上上次给我看了些斥责我行为不端的奏疏,其中就有你父亲。”
符山晴抿了抿嘴,有些无奈。
嘉画倒不在意,笑道:“好多呢,又不止你父亲,我不生气,皇上自然不会降罪。”
她这样恣意率性,无人敢置喙,背后的话自然是少不了,奏疏批文都算是放在台面上的了。
二君山远在京外,这一趟少不得要在山上小住几日,一行马车到了山脚下歇整。秋深露重,山路难行,着实费了一番气力才终于登上山顶。
残阳如火,与红叶交融,仿佛整座山都烧了起来。
嘉画闭了闭眼,迎着吹来的山风,青丝翻飞,裙摆猎猎,忽生出一种欲乘风而去,熔进落日之感。
和星给她披了大氅,只站在她身后望着,目光忧虑,却并未出言劝阻。
很快符山晴径直过来,拉着嘉画的手:“别吹着凉了,今日你累了,也有些晚了,我们先去休整,明日一早会有道童领路,引我们在山间赏玩。”
玄妙观平日里游人不多,客房只有三间,给偶尔来添香的夫人老爷们住一下,但这次来的是嘉画,这样贵重的客人他们是第一次接待。
纵然符山晴特意交代了一切如常,但观里众人仍郑重其事,着急忙慌地腾出了最大的一间院子,那是平日里是供观主与道士们抄经的地方。紧接着观主又领着执事们过来拜见,其他的小道士则在外面齐齐等着,个个诚惶诚恐,氛围紧绷。
符山晴叹气:“嘉画,看来你的身份是瞒不住的,我都说了你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