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如果不是东方泋这期间又下车吐了两次血,想必他们到达金陵的时间还要早些。这期间,梅长苏问了东方泋几个问题,均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眼前这位姑娘的神态的的确确不像在行行骗之术,梅大宗主觉得到了金陵安顿妥当以后,该给那位逍遥的蔺少阁主找点事干了。
还未进入金陵城,便从守城的卫兵那里传来了‘郡主驾到,行人避让’的声音,他们的马车刚刚靠边停下,就听后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东方泋掀起一边的车帘看去,霓凰郡主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立在马上,笑看着萧景睿与言豫津二人,随即拔剑而起对着两位公子哥刺了过去。
一场比试在城门前的空地上展开,两位公子哥联手竟招架不住这位郡主的精妙剑法,几招之间便处于劣势,但好歹也只是切磋,自然不会纠缠不休,待逼退了那两位公子哥以后,霓凰郡主便收了手,笑着打起了招呼。
东方泋看完了热闹重新将车帘合上,一回头就对上了梅大宗主的一双含着无尽过往皆桑田的眼睛。梅长苏见东方泋注意到他,微微垂下了眼帘,双手插-进袖子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内心的那一抹牵动,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东方泋的眼睛。
“怎么,难道那位霓凰郡主,是酥兄你的未婚妻么?”东方泋笑着打趣梅长苏,如愿以偿的看到对方的脸色变了变。
“东方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梅长苏平复了下心情,再抬眼时已是波澜不惊,“霓凰郡主乃我大梁南境奇才女帅,聪慧机智,巾帼不让须眉,以一介女流之身保家卫国,至今仍未婚配,还望姑娘切莫妄议。”
“行啦行啦,知道你心疼自己未婚妻,也不用把她夸得跟花一样,我当然也知道她很好,非常好。”东方泋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梅大宗主不用此地无银了。
难道方才他说的那些话眼前这位东方姑娘半句都没听进去吗?梅长苏缩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眼睛一直盯着东方泋看,希望能够从她脸上读出刚才那番话的真正含义,可是无论他怎么看,对方只是看着外面一直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苏先生,我们先去给东方姑娘买身衣裳,再去景睿他们家做客吧。”马车外面传来了言豫津的声音,打断了梅长苏对东方泋的注视。
“就听豫津的吧。”梅长苏应了一声,眼帘一垂,开始沉思起来。
本来以为给女人挑衣服是一件麻烦事,可谁知这位东方姑娘半柱香的时间都没用就选了一套素白银线的衣裳,并且借了店家后面的房间换好走了出来。只不过,衣裳是换了,可头发却还散着,萧景睿和言豫津对视了一眼,知道接下来该给这位姑娘买个钗了。
宁国候谢玉府邸的大门对面,护国柱石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的提在青砖石墙之上,皇上的玉笔昭示着这位谢候爷的累累战绩,只可惜,梅长苏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大概只会觉得可笑了吧。
“护国柱石。”梅长苏长身而立,浅笑着看向那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不愧是宁国候府啊,这几个字都是皇上玉笔亲提的。”
“父亲戎马半生,为国征战多年,故而得到陛下这般恩赐。”无论何时看到这几个字,萧景睿的心里总是感到自豪的。
“是啊,谢候爷的军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梅长苏脸色稍冷但语气稍扬,脸上隐着半分嘲讽的笑。
“是啊。”萧景睿心思单纯,没听出梅长苏的调侃之意,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在书房,苏兄,东方姑娘,请。”
“灭了七万的自己人,军功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东方泋趁着那二人不注意嘟囔了一句,萧景睿没听到什么,倒是梅长苏仿佛听到了七万这两个字,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转身看了眼一旁的东方泋,见其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厌恶。
厌恶?对于一名第一次来宁国侯府的女子,既不恐慌也不高兴,眼神中竟然透着一丝厌恶,而且看来,如果不是他们在场,怕是她的这丝厌恶还要更浓重些。难道这位东方姑娘和宫羽一样,和谢家有着什么说不出的仇恨?难道她受伤也和谢玉有关?可是,谢玉的身手并非能够比得上琅琊高手榜之首的那位高人,而卓鼎风父子显然也行,那么东方姑娘所说的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酥兄?酥兄?”东方泋走到梅长苏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让谢候爷觉得我们怠慢了可不好。”
梅长苏这才惊觉自己身边还站着个人,暗道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的同时,对着东方泋点头示意了下,迈步进入了谢玉府中。东方泋紧随其后,二人跟着萧景睿没走几步,便迎来了谢家的次子谢弼,也是宁国侯府的世子。
“大哥,回来啦。”谢弼向着众人迎了过来,对着梅长苏和东方泋拱了拱手。
“这是我二弟,谢弼。”萧景睿先是向着那二人介绍了下自己的弟弟,随后又向谢弼介绍道,“这位是苏哲苏先生,是我朋友,因身体上有些旧疾,我特邀他来金陵小住几日;这位东方泋姑娘乃是途中结识,闲来无事,同来府中借住。”
“大哥的朋友便是谢府的贵客,二位放心住下便是,请。”谢弼拱手做出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