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谭仙师冻死了,”符盈笑了一声,“要是把你冻死了,回头出去了你弟弟还要找我算账。”
她自顾自地从山崖上御风飞了下来,去找桑寄雁。
他们两人的问题解决了,其他人的问题还没解决。
甘骨眼睁睁看着她走近桑寄雁,在符盈开口前先一步说:“你先等下,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他指了指符盈身后跟来的谭磬,又指了指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公羊青,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骨觉得自从他进入阴阳山海图,就一直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他先是一路追着太清剑派的踪迹来到了这处山谷,然后和天枢学宫打了一架,还没分出胜负就又被符盈阴了一招,紧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和别人放出来的应龙打,打完了就被告知两位仙尊死了,于是开始和魔君的走狗打。
打着打着,敌人的师弟又忽然反水,带着问仙宗掌门的徒弟一剑杀了自己的师兄。
短短两天时间,事态飞速变化,从甘骨以为的“宗门大比争夺榜首”一路像是脱缰野马般转向“正邪两道生死存亡”,最后又突兀演变成了“师门恩怨权谋斗争”。
甘骨心中被人欺骗的愤怒还没来宣泄,就因为公羊青死了而戛然而止,变成了满腔的茫然。
眼见得前一刻还刀光剑影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转头就站在一起同仇敌忾。
莫说是他,就连桑寄雁也还没反应过来。
但桑寄雁的关注点和他很不一样。
相较于现在发生的事,她更关注画卷外如何。
她走近几步,单手划开检测说谎与否的术法,在冰冷旋转的卦阵中,只问了谭磬一个问题:“长孙宫主当真被杀死了?”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卦阵中央的两人。
谭磬面不改色,说:“是的。”
他简明扼要地叙述现在京城的情况。
谭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神色激动的弟子一把揪住衣领吼道:“你说什么?魔君已经完全控制了京城?!”
谭磬任由他抓着自己,声音平静说:“他将京城中除了皇宫以外的所有人都收入了阴卷之中,而皇宫大约也早已被归附魔君的太子控制了。”
阴卷中不仅有各派仙尊掌门,还有无数身在京城的无辜百姓。
而在阴阳山海图之外,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更有无数门派在与毫无征兆开始大肆进攻的魔族对抗。
用阴阳两幅图卷困住修仙界主要仙门的中坚力量并不是魔君的根本目的,这只是他谋取修仙界大局中的其中一环,最关键的依旧是群龙无首的各个仙门。
他不需要杀光修仙界的所有人,只要将这些仙门的上层全部换为自己的心腹,自然就掌控了整个修仙界。
“如果外面真如你所说,是魔君的势力占据上头。”桑寄远冷冷看着谭磬,一针见血说,“本就为魔君做事的你,又为何要忽然反水将这一切告诉我们?”
让桑寄雁来评价,这种行为就是在自寻死路。
但他不像是个会主动寻死的人。
所以他极有可能在故意告诉他们这些事情,而这也是魔君给他的任务。
面色苍白的少年轻巧地从桎梏中挣脱而出,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望着她,轻声说:“因为他本就没有想让我活着出去。”
与此同时,终于鼓起勇气将玉佩没有被他护住而破碎的事情告诉哥哥的谭珩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没有指责,没有质问,他哥哥只是说:“我知道了。”
“不用愧疚,玉佩本就是假的。”
谭珩顿时呆在原地。
当他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时,几乎是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声音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还要进去?!”
他没有得到回答。
阴阳山海图内,谭磬看到符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瞬,冷不丁问道:“这也是广鉴仙尊算到的吗?”
简单的一个问句,却在刹那间将他的记忆带回他最后一次与广鉴仙尊见面的下午。
那是他们刚到京城的第一天。
岳公闲为了摸清问仙宗的实力,特意安排徽山的妖族在太清剑派与问仙宗同路时袭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