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寄雁一直安静听着,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等符盈说完了看向她时,她才慢慢道:
“按你所说,这个魔族因为长久关在这里所以灵识魂魄严重受损,所以才被你们抓住天地之契的漏洞而击败?”
桑寄雁笑了一声:“但我怎么觉得他对你很恐惧呢?只是侥幸击败了他,会让一个嗜血成性的魔族恐惧你吗?”
符盈迟疑说:“我也不知。但他好像因为魂魄受损所以经常出现幻觉,最后一直在大叫着想跑……可能他不是在畏惧我,而是在畏惧自己眼前出现的幻觉。”
不愧是传闻中天枢学宫备选的少宫主,真难应付。符盈心想。
据说桑寄雁是以医修的身份拜入天枢学宫,但入门一年后在卜卦一术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被一位仙尊收为关门弟子,年纪轻轻便已是元婴期的修士,
她的一卦千金难求,甚至还有达官贵族许诺过一卦即可保她一生荣华富贵。
然而桑寄雁对于功名利禄兴致缺缺,也不愿被宫门事务纠缠烦扰,拒绝少宫主之位后一直潜心跟随仙尊修炼,很久没再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符盈不知道十年后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桑寄雁实力如何,但她目前还不想和她起冲突。
连带着,她一直没有明说自己出身问仙宗。
符盈一个接一个回答着桑寄雁刁钻的提问,脸上不时闪过“茫然”、“犹豫”、“庆幸”的情绪。
只要桑寄雁不起卦,符盈相信她什么也不会发觉;如果她起卦,因为被来自天虞池更高维的力量影响,她也什么都占不出来。
至少第一关是糊弄过去了。
符盈松了口气。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叶序秋最后消失的地方。
单灯被符盈所控,受他驱使的毒虫妖兽们自然也纷纷散去,此时地上一片狼藉,满是残肢断臂,还有山壁塌陷落下的碎石泥土。
符盈一边根据灵识找人,一边在心中联系系统。
她读魔族的记忆读到一半就被人打断,只能一会儿再另找机会去查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已知的这些消息传递出去。
而且符盈总觉得掌门仙尊那边的反应也有些不同寻常。
画卷中出现魔族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符盈可以理解;但现在能够保住性命的符文都已经被魔族破解了,为何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其他门派的人不知什么反应,但符盈不相信她的师父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被魔族打得奄奄一息。
难道说是他们没看见?
晏回青接到符盈的讯息时,他刚刚迈进京城的大门。
“怎么了?”他有些诧异。若无意外情况符盈不会在宗门大比进行的时候联系他,而现在已经是第二次发生意外了。
晏回青的眼前是流淌着繁复符文的阵法,这是京城的护城之阵,只会在面临城破国亡时才会开启,也不知为何天子会越过天枢学宫在这时就将其唤醒。
“小师叔,你知道现在天枢学宫是什么情况吗?”符盈问道,“我怀疑水镜可能出了一些问题。”
晏回青屈指轻弹。
在他面前,足以抵挡数万大军的阵法凭空破开一道拇指大的裂隙,随后越扩越大,直至容纳一人通过。
他轻松地迈步走了进去,被强行打开的裂隙在他身后慢慢合拢。
晏回青回京城本来是感受到了留鹭的气息,可在迈入京城的一瞬间那股气息又忽然消失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微微眯起眼眸——她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了踪迹?
听到符盈给他叙述画卷中的事情,晏回青道:“我现在就去天枢学宫,水镜或许是被护城大阵影响到了。”
符盈还未说出下一句,就听男人说:“你一直在说旁人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如何?”
符盈微微一怔。
她最开始在水底不小心被捅穿了肩膀,但对修士来说受伤乃是家常便饭,在单灯面前表现得那么弱势只是想让他放下戒心。
之后和他打起来了也是陈之黎扛下了大半的攻势,符盈因为天地之契的约束只被妖兽围攻过,身上有些零零碎碎的伤口。
和陈之黎以及叶序秋比起来,符盈甚至觉得自己受的伤根本不是伤。
但她想了想,慢慢说:“受了些伤,不碍事,但是有些痛。”
站在京城的晏回青完全可以想象另一端的少女是以何种声音、何种表情来和他说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