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宪已经是代理左丞相,李善长退居二线,右丞相又是徐达,平常不管事,所以,杨宪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老朱一人之下了。这几天,他刚好四十岁大寿,发出了请帖,请了满朝的文官高官。腊月二十二,生日到了。杨宪穿着华贵袍子,在家门外接待客人。来的全都是当朝大人物,文武官员最起码来了五六百个。苏尘一心想当老六,进门挂了一百两银子的礼,就躲得远远的,在最角落的一桌,跟几个中书省的小官一起聊天。这时,府内场子上喧闹一片,到处披红挂彩。忽然,所有人一阵扰动——“老相国来了!”大家看过去,杨宪扶着李善长走过来。两人说说笑笑,看上去毫无芥蒂。但许多淮西的文武官员,对杨宪早就不满,这时见他一脸红光,得意洋洋,个个都在生闷气。忽然,一个粗豪的声音喊起来:“假模假式!最见不得这种!”砰的一声,一只碗扣在桌上。卧槽!胆子那么大?众人都忍不住看过去,苏尘也发现,这人竟然是——陆仲亨!而这桌坐着的又是蓝玉、费聚、唐胜宗他们几个。“完了完了!”“这个作死犯……”果然,杨宪脸色一变,几个浙东文官就走过去。“吉安侯!来干了这碗!”“来来来!”“给个面子!”“一口闷!”七八个官过来挤兑,陆仲亨大喊一声:“好!来得好!”哗啦几下,他倒了好几碗,一碗一个,硬生生接住,但脸色瞬间涨红,豪气也跟着上来,哈哈大笑几声,喊着:“就你们这些孙子?来多少放倒多少!哈哈……”哈哈哈,全场也跟着笑起来。一个浙东人不服了:“吉安侯,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们这些孙子?”哈哈哈!“孙子!说的就是你们这些浙东小人啊!”啊?哗啦一下!许多人都一下站起来,两边立刻剑拔弩张。蓝玉暗叫糟糕:刚才怎么不拉住他……这时,杨宪就算再能忍也忍不住了,大步走过来,大声呵斥:“吉安侯!你这就不对了!在我的寿宴上,你撒什么野啊?”不料,陆仲亨本来就跟他有仇,这时直接豁出去了:“我呸!你特么的算个什么东西!”轰!现场顿时炸裂!杨宪脸色大变,一阵红、一阵白,喃喃说:“好,好,好啊,说得好啊!本相原来不是个东西啊……”李善长赶紧过来调解:“陆仲亨!赶快赔礼!”陆仲亨怎么可能?一股气上来,又要上去开骂,蓝玉赶紧拉着出门。这时,许多人又上去劝。杨宪本来就阴险,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办法,反而哈哈大笑,又招呼大家吃饭。众人惊疑不定,心想:还是杨宪大度,否则就要出大事了……这时,苏尘已经气疯了!“这些作死犯!这样闹不是找死吗?”“人杨宪现在是一人之下啊!要整死你们还不容易?”他赶紧借口出去,匆匆追到蓝府。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惊心动魄的声音。【叮!】【特别预警!检测到淮西集团即将与浙东集团火并,朱元璋将要启动“勋贵侵占民田案”】火并?苏尘感觉也的确差不多了。今天这场面,还不叫火并吗?杨宪他们肯定要出最狠的招,搞出最棘手的案子!而最狠的招,当然就是告发淮西勋贵侵占民田了!……很快赶到,蓝府戏楼里,却是一片沉默。几个人也都明白——闯祸了!已经跟浙东彻底撕破脸了!蓝玉后悔不迭:今天就不该去啊!就算要去,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啊!苏尘坐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让不让陆仲亨他们也知道就快查侵占田地案了。而且,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跟蓝玉的关系,所以也不好暴露。忽然,费聚感觉不好,想走了,就借口说:“我先走一步了,老家来人了,说是一块水田给人占了,要我去看看……”呵呵了,苏尘暗自在笑——你们这些人的田,怎么可能被别人占了?绝对是你们的家奴、亲戚占了别人的田,反过来说被人占了!不过,费聚既然提了一个头,等会跟蓝玉就好讲多了。很快,大家都散了。苏尘在外面转悠了一个巷子,又折回来,三两下跑进中堂。看看没人,苏尘压低声音说:“爹,刚才费聚说老家的田让人给占了……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不久有御史弹劾勋贵侵占民田啊!”,!啊?“真的?”蓝玉今天本来就很苟,也没有喝酒,刚才一路上就胆战心惊,这时一听就吓坏了:如果杨宪借此发难,几个人非倒霉不可!“爹,是真的,让李善长给压住了……但现在是杨宪说了算啊,到时候御史再弹劾,非得出事啊!”其实,御史并没有弹劾过,但苏尘想起了《大诰》里的勋贵侵夺田产案,时间线就是杨宪当宰相的那个时段,想到今天得罪了杨宪,多半就要借机搞事,于是随口胡诌。其实,就算杨宪他们不搞事,这个天大的漏洞也要及时弥补掉。这?“完了!完了!”蓝玉想起老朱一脸的莫测高深,对自己在酒楼里说一句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下子没脾气了,急得踱来踱去。苏尘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你蓝玉以前多牛逼啊?现在怂成这样了?这老六不好当吧?咳咳,“爹,你老实说,定远老家有没有侵占人家的?要是占了,那得立刻退还啊!”这?唉!“我哪里知道?!”蓝玉一下子火了,又说:“那些都是亲戚好友,跟隔壁邻居闹点纠纷,谁管得了?要管也是地方上的父母官来管嘛!”哦?苏尘继续追问:“爹,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不管是谁,只要占了别人的,一律都要退还!否则杨宪一旦弹劾,上位来查,到时候锦衣卫到了定远,那就完了!”呼!蓝玉缓缓坐下来,想了一会儿,“我们蓝家倒是没有,但是那些管家、家丁、七大姑八大姨的有没有干,谁也不知道啊……”“爹啊!管不了了!现在,你要立刻回定远,亲自查!让他们全都退了!还要带点钱去,给那些被占了田的人一点补偿,否则到时候他们跟锦衣卫说,上位怎么会放过咱们?”唉!蓝玉真的要疯了,不停地挠头,想了一会儿,感觉还是得服输,否则钟世俊的榜样在摆在前面呢!“也好!很久没回去看看了……”“好了!你不要在这里待太久……省得他们怀疑,到时候就说,你是来劝吉安侯的!”嗯嗯,苏尘一边点头,一边想:光是退还,恐怕还不够,毕竟侵占是事实,要想办法让老朱没法惩处……一念至此,他忽然想起御制大诰里也提到了“耄老乡约”,于是说:“爹,你去定远之后,要找到县令,然后,再把乡里的耄老请出来,立个乡约!”“乡约?”蓝玉也意识到了:只有做得让老朱高兴,这件事才算真正过去了。苏尘当即给他说了大诰里关于乡约和耄老的内容,蓝玉当然不傻,一听就知道是老朱最:()大明:爹,造反不是你这样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