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居然还挺懂事。”他啧啧两声,又赶紧钻回厨房研究。——要拿去讨好男主的饭菜,绝对容不得马虎!这一研究就研究了整整三天。第四天清晨,所有人还在睡梦里,就被弥漫萦绕在整个院邸里的、极为浓郁霸道的香气顺着鼻腔狠狠地击在胃部。“这是什么?好香啊……”“哇,一定是郁师兄又在做好吃的了!”“真没想到郁师兄和传言里一点都不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你说郁师兄今天做的是什么?”一群弟子顺着香味汇聚过来,在院子里小声议论。“真期待啊,等会就要端出来给我们吃了吧?”“想什么好事呢你?我看郁师兄好像是在实验新菜,昨天早上我还看他出去特意去拍卖会买食材,今天估计是实验出来了!”“实验?那他是要端给——”所有人的目光极其一致地转向谢千偃所在的厢房。沉默半晌,人群里爆出一声又羡又嫉的叫声。“——谢师兄真是好福气啊!!”-“咔。”前几日才刚被置换过来的白玉茶盏落在桌面上,里面的茶水晃荡半晌,却是一点未少便被持杯的人放了下来。门外的动静,谢千偃自然并非毫无所察。他生性淡漠,面对众人的艳羡并不同寻常人一般会觉得欣喜自豪,恰恰相反,此时于白衣剑仙心头升起的,竟是几分苦恼。面对善意自然是令人愉悦的,但面对自己并不愿接受之人的、过于澎湃的善意,则会成为一种累赘。他生得俊美,自修行以来也不乏女修向他示好,只是因他既冷且闷,一心修炼,少有人能在他身边多停留几分。长至如今,细细算来,身边能与他牵扯万般的,居然当真只有郁沅一个。或许正是因此,才给了对方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郁沅。白衣剑仙微微垂眸,从那双纯黑的、好似投不进任何一点杂质的眼瞳里,看不出任何欣喜相关的情绪,只有神人一般的无情。他站起身,身上暗纹繁复的白衣层层叠叠地收落,垂下一地暗香。尽管并未出门,可修仙者过于敏锐的五感依旧将院外之人的一举一动都纤毫毕现地传回识海之中。“咔哒。”“咔哒。”是少年盖拢食盒的声音。“吱呀——”“吸溜——”是厨房的门打开,室内更为凝练馥郁的香气骤然释放,引得其他弟子一片口水滴答的声音。“哒。”“哒。”“哒。”是少年在走路的声音。他听着这脚步声极为轻快而迅速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一步紧挨着一步,仿佛皆踏于鼓上,在他胸腔内压出战栗的连音。——拒绝?——如何拒绝?谢千偃自己都没意识到在遇到少年后他的表情里增加了多少次垂眸、多少次抿唇。他只微微绷紧了身体,从眉头到足尖都好像一张反复润湿又晒干的脆纸,于无声之中既坚定、又紧绷得仿佛一触即碎。那道脚步声来到最大。他与他仅剩一门之隔。谢千偃不受控制地屏住呼吸,似乎要将对面传来的每一丝最细微的弧度也勾勒出来——少年再次抬起了脚。“哒。”没有更近一分。所有人看着他脚步不停,异常轻快而迅速地越过谢千偃所在的厢房,没有一丝丝停顿,也没有一丝丝留念,好像一阵风,倏然地刮出了院外。“啪!”房门被猛地拉开。谢千偃从里面出来,白衣似有几分缭乱,他的表情依旧同往日一般,是仿佛亘古不变的淡漠,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整间院子的温度瞬间便寒冷下来。众弟子:“……”他们睁着两只眼,一个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地挤到一起,脑袋几乎恨不得放掉气、卷吧卷吧塞进袖子里。——情侣打架,群众遭殃!“……师、谢师兄?”静默地等待半晌,沈三决忍不住战战兢兢抬起头,屋里哪里还有谢千偃的身影?他连忙左右探头查看,不止屋里,甚至整个院子连同外面的小径上都找不到谢千偃的半点影子。“谢、谢师兄走了!”他忍不住放松地欢呼起来。好像解开一个结界,所有人顿时纷纷狂乱起来,一边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按捺不住地四处交流。“郁师兄和谢师兄——闹冷战了?!”“不像!不像!”“谢师兄刚刚的样子好可怕!”“郁师兄做的饭,不给谢师兄是给谁了?”“那郁师兄那天穿的红嫁衣,莫非也不是和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