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蓁放下团扇,将太后衣袖的一角拉在手中,撒娇道:“儿臣喜欢养,母后就依了儿臣吧!”
太后若再阻碍,就显得她别有用心了,于是无奈答应。
“罢了,长虫一事你自个儿做主吧,至于随侍的人……”太后仔细思索一番,眼角的烦忧之态终于散了不少,“就让陛下从钦吾监派些给你用。”
云蓁拉着太后衣角的手愣在半空,她如何想也想不到还能扯出钦吾监的人。
北宣钦吾监专为圣上所用,可集情报、监百官、杀奸佞……钦吾监首领掌印太监经圣上特许,甚至可入殿议政。
但怎么看,钦吾监都没有“侍奉长公主”这一条。
“岂非大材小用?”
“哀家始终怕那些畜生伤了你,你身边多些身手好的人,哀家才放心。”
云蓁双眼一黑,太后佛面蛇心让她不得不防,可大奸佞沈今鹤亦非善类,她也要提防。
如今倒好,送走一拨又来一拨。
太后如此爽快地将钦吾监搬出来,莫不是两方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上一世便是圣上不予彻查原主之死,而遇刺一事又跟太后脱不了干系,圣上怕也和此事有所牵连。
若真如此,她当日在太和殿寄希望于大理寺卿岂非笑话一场?
只怕到最后,真相亦如那红妆女子沉入潭底。
云蓁收起思绪,笑面依旧,点头道:“那便多谢母后了。”
敌人接踵而来又如何?大不了来一个打退一个,见招拆招便是了。
如她所言,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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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四方起红墙,压得人喘不过气,宫中人笑里藏刀,惹得人如坐针毡。
云蓁不过进宫一个时辰,似觉已过一年,比“度日如年”的感觉更胜一筹。
钦吾监的人做事向来神速,现已有四个身着黑袍,腰间悬挂着长剑的人跟在云蓁的轿撵旁。个个表情严肃,一手握着乌木剑柄,一手垂于腿侧。
宫人对他们避之不及,但见了长公主的轿撵,又不得不驻足行礼。气氛甚为凝重,就如押解犯人似的,让云蓁好不痛快。
到了宫门,云蓁下轿改乘马车,那马夫竟然也着一袭黑袍。
不知沈今鹤从边关回京后,得知他的部下成了长公主的马夫会作何感想?
云蓁每次出府都会掀开车帘,遥望都督府的方向,此刻掀帘偶见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用绳子捆着一个小姑娘,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那小姑娘穿着件麻衣,袖口处已破了几个洞,脚上穿着一双裂开了几道大口子的布鞋。
她垂头丧气地跟在男子身后,默默受着男子源源不断的叫骂声。
男子要将小姑娘给发卖了,他的骂声不小,他数落小姑娘干活偷懒的话也进了云蓁耳中。
她正愁身边没有自己的人,如今机会难得,她岂会错过?
云蓁轻轻拍了下马车侧壁,马夫会意勒停了马。
“本宫不习惯太监在身边随侍,将她买来做本宫的贴身丫鬟。”
马车内传来云蓁的声音,一个钦吾卫抱拳应声。
白花花的银两突然出现在男子眼前,当他的视线从银子上转移到面前的黑袍男子时,他瞬间变得毕恭毕敬。
他不识得昭华长公主的马车,还能不认得北宣“刽子手”钦吾监吗?
都说“黑袍出动,血光四溅”,平民百姓莫说招惹钦吾监了,就连提上一嘴都怕招来横祸。
钦吾卫掂着掌心上的银子问道:“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