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剑?”应滕苍白的面孔带着笑意逼近了两人相交的剑锋,纯黑瞳孔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恶意,他的目光落在姚珍珍手中长剑上,啧啧叹息道:“如此不顺驯的顽劣之剑,竟也有此殊荣……”
姚珍珍的牙关咬紧了。
狂暴的杀意正在她的心头翻滚不休,苦禅的抗拒更是激起了姚珍珍灵魂深处的戾气。
少女的手腕下压,她的一只衣袖已经在交锋的余波中被激荡的剑气搅得粉碎,混在布料中织造法阵的银线随风飘扬,撒露点点星光。布料中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臂,皮肤上青筋凸起,骨节紧绷,近乎要折断一般的用力,让人很难想象,如此细瘦的胳膊,是怎样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不合常理,交错的剑锋发出“咯咯”的危险声响,苦禅闪烁着灵光的剑柄震颤不休,压住青年手中漆黑的长剑一寸寸向下,直到那冰冷的剑锋贴近了应滕的脸颊。
尖锐的剑气在他的面颊上划开一道豁口,殷红血液狂舞如蛇,活物般张开了狰狞的獠牙。
“对付你,还用不上我的剑。”姚珍珍冷冷开口,旋即猛然施力,掌中灵光大盛,剑尖摩擦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刺响。
“铛!”一声,是少女掌中灵剑向上挑飞,一下将青年甩了出去!
应滕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愠怒,眯起的眼皮满含戾气地微微挑起半分,但很快又被虚浮的笑意所掩盖。
他被巨力向后甩开,却并未乱了阵脚,而是宛如一片翩然飘飞的落叶,步履轻盈地向后倒退几步,手中漆黑铁剑翻转——
“叮!叮——”肉眼难以追上的可怕速度中,少女手中灵剑比他退去的身形更快地追了上来,宛如疾风暴雨,连连向着倒退的青年要害处刺去!
在她的剑尖上凝挂着璀璨的星光,半透明的阵纹层叠交错缠绕上少女光洁的手腕。
在少女身后不远处,月神垂眸,轻轻拨动掌心流转的星砂。
幽蓝的灵光从他掌心流转的星砂中飞出,笼罩上少女纤细的手腕。
姚珍珍顿觉灵台一清,掌心灵剑的反抗霎时微弱许多,连带着出剑的速度都快上许多。
“啊……我倒是忘了。”应滕微微侧身,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姚珍珍的迅捷一剑,苍白面孔上被剑气豁开的伤口翻卷蠕动着愈合起来。
青年面颊上绽开两个讨喜的笑涡,神色满是天真的扭头看向姚珍珍身后沉默不语的燕鸣臻,开口道:
“哥哥,好久不见啊。”
他笑意盈盈的一声招呼刚刚落下话音,闪烁灵光的剑锋便已经送到了眼前,应滕眼也不眨地翻身后仰,就要再次故技重施,避开姚珍珍的追击——
“噗呲”一声,青年后仰的步法忽然生生顿住,身前灵剑却不会管他此刻错漏,剑锋如雪,当即从上至下,在应滕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汩汩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处翻涌而出,那些比常人要浓稠许多的蛊血扭动纠缠着从姚珍珍的剑锋下想要逃脱,却很快被剑气灼烧着化为暗红的焦痕。
“呃!”如此重创,即便是应滕,也不免要出声痛呼,可即使姚珍珍的下一剑即刻就要再次追来,他却依然只是闪躲,并未回击。
“兄长竟然如此狠心……”他嘴角依然带着笑,抬眼看向燕鸣臻方向的目光中却已经没了先前刻意揉捏出来的造作之意,眸光冷冷如刀。
旋即,应滕手中长剑忽而反转,一招琵琶反弹,剑尖直直刺向自己的腰后——
一声微不足道的“喀嚓”声响起,仿佛某样透明的屏障被刺破了,一个缓慢旋转着的斲丧阵闪烁着灵光出现在应滕的身后,而他漆黑的剑尖不偏不倚,正正刺入那法阵的阵眼中心。
——方才他不惜拼着受姚珍珍一剑,也要避开的,正是背后这个险恶至极的斲丧恶阵。
触之则入阵,不得出者,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施阵者都不愿用此恶毒的阵法,恐有损自身阴寿,燕鸣臻却是百无禁忌,恶阵禁法随手就来,心狠手辣的程度令应滕都要侧目半晌。
“勉之早已死去,我亲自与他扶灵入葬……”燕鸣臻放下手中已然裂开的阵盘,神情冷漠地迎上了应滕的目光,“何必惺惺作态呢,应滕?”
“哈哈哈哈哈——”应滕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身前伤口被姚珍珍的剑锋燎过,伤口狰狞,不得愈合,一道血红裂口横贯上半身,深红蛊血蛇般在半空游动。
“扶灵入葬?”他忽而抬手,徒手握住了姚珍珍直劈下来的一剑!
青年掌心皮肉如雪般融化在少女的剑尖下,流窜地蛊血吱吱尖叫着避开那可怖的剑锋。
皮肉消融,森森白骨喀拉一声卡住了苦禅纤细的剑身。
“但见你们如此爱护亲幼,我便不忍心杀他……”如此重伤,应滕的眼角却只是微微抽动,唇边笑意随伤口愈发扩大,“你们的好弟弟,喻勉之,他正看着你们呢……”
他抬起尚且完好的左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就在这里,看着你们这对兄嫂,是如何对他……赶尽杀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