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白赤裸,那圆脸的少年受惊一般后退了半步。
——鹿慈,出身来历皆不详,连这个名字都是姚珍珍杀死他时得知的。
“师姐,你好狠的心啊……”她将他从背上甩下去,一剑刺进他的胸膛时,那个少年这么向她抱怨着,两人的伤处的血液混在一起,在他逐渐僵硬的身体下积聚成一滩血泊,“我是鹿慈……黄泉路上,师姐,记得来找我。”
回忆就此结束,现实中,早已死去之人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白姑娘如何这般瞧我?”圆眼少年脸上露出疑惑的笑意,俨然一副纯然无辜的样子,“是我着装不当么?”
“……不,只是觉得这位公子面容可亲,”姚珍珍用力眨了眨眼睛,“既然我们目的相同,确实可以同行。”
【“前辈?”】白郁湄在内府中发出一个疑惑的问句,姚珍珍却没空回应她的问题。
“敢问这位公子的名讳?”姚珍珍笑了起来,仿佛无意般,随手拂过头顶梅花钗。
——若是寻常,这些仙门出身的弟子在昭华城内如何闹腾,姚珍珍都是懒得多管的。毕竟有玄机处与各门派的执法弹压,再如何也不至于出大事。
可若是这群绵羊般的世家子里混进去一个鹿慈……
只能祈祷汤容林的脑子足够机灵些,收到她的讯号能快些带人来了,她心想。
***
只可惜巫尚在云舟上仓促而制的这只白玉梅花钗终究受限于材料与时间,能做到的事情不多。是以在汤容林那边,收到的信息只是一个地点而已。
这位常被夫人形容为心若稚童的司政大人于是转头就把讯息转给了三殿下,连一点犹疑都没有。
于是燕鸣臻打马赶至泗水河边,所见场景便是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女嬉笑着前行。
而姚珍珍就在那群少年人中间,左右手臂被一高一矮两个娇艳少女挽住,另有面如敷粉的少年凑在身前殷勤地与她讲些逗趣的话。
燕鸣臻胯|下马匹略有不满的打了个响鼻,显然是不理解主人为何忽然拉住缰绳停下脚步。
周围人却很快注意到这位坐在马上的美貌青年,见他一身衣着华贵,容姿出尘,气度不凡。有心上前攀谈一二,却又都被他面上阴沉的表情所吓退。
几乎半条街的人目光都被驻足不前的燕鸣臻所吸引而来……只有他目光注视的那一群少年人,依然无知无觉。
他们似乎是都被一个人的话语逗笑了,各个笑得开怀,姚珍珍在其中也露出一丝笑意。
这更激励了那个说话的少年,他简直是要手舞足蹈的开始卖弄了。
……总是这样,燕鸣臻听见自己牙关咬紧的声音。
这些人……从前是姚淼淼、是林羽觞、是墨展宗的那个疯子……如今又是这些仙门弟子……
她身边永远围绕着如此多的人。
燕鸣臻努力地将心头涌出的晦涩情绪咽下,眼神晦暗不明。
那群少年人已经走过了街角,转入了另一个方向。
他重新策马向前,留下身后议论纷纷的人群。
……
“那位,是哪家的公子?真是仙姿佚貌,令人见之忘俗……我在南陆如此之久,竟未见过如此美人。”
“的确是天人之姿……如此容貌,怕是连剑宗那个姚淼淼也可以比得……”
“你若是见识不足便少信口开河,淼淼仙子当日仙试一曲流芳至今,岂是常人可比?”
“毕竟是个男子,要这么美的容貌作甚?还是实在些好。”
“我瞧他面色阴沉,还紧盯着方才从珍物斋出来那群少年不放,可是来寻仇的?若是如此,可需要我们去报知玄机处?城内无故斗殴可是重罪。”
“那群少年?你可别多管闲事,你瞧他们衣着配饰,各个都是仙门世家出身,哪用得着你我操心?”
“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有仇,倒像是抓奸,”街边茶摊的老板娘也插了过来,随口说道,“那表情……”
她啧啧一笑,露出脸颊边一道陈年旧伤疤来。
“你瞧着吧,那群人里面定有个他的相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