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很快,像一阵风一般,落在他边上。
一如刚才把熊孩子拎出去那个劲儿。
“看戏有意思吗?”
来势汹汹,来者不善。
但林照野不接。
“挺有意思的。”他答道。
想到她刚才那个模样,又弯了弯唇角,拎着汽水瓶的手晃了晃,闲闲感叹道,“可惜没有爆米花。”
梁月听坐在他旁边,闻言白了他一眼,懒得骂。
“你也会来这种地方啊?我以为你天生一副谁都欠你钱的样子,只会去那种能让你发挥的地方呢。”
这是在嘲他不友善。
阴阳怪气的够可以的。
林照野挑了挑眉,“看来她是真把你惹生气了。”
梁月听一顿,又听见他在旁边漫不经心地晃着汽水瓶,慢悠悠地接道,
“毕竟那天在楼梯间骂我,话都没这么直白呢。”
梁月听停了几秒,而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体往后一靠,呼出一口气,满身气焰倏然灭了。
他是对的。
她是迁怒他了。
平心而论,林照野又什么都没有做。
不是他撒的泼,不是他骂的人,也不是他惹她生的气。
硬要说的话,他的过错就是恰好出现在这里,恰好看完了这一场闹剧而已。
无端迁怒他人,并不是她的作风。
梁月听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鼻梁,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疲倦。
不远处,陈小雅已经洗完裙子,从卫生间里出来了,遥遥看着她,不敢过来,也不敢走太远,只好在对面旋转木马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照野也看见了,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瓶新的可乐,漫不经心地递给她,问,“你爸的新女儿?”
“……”
他说话总是这么难听。
好在她也快习惯了。
梁月听看了他的手几秒,才拎起瓶子上端,与他握在底部的手隔了十万八千里,好像生怕跟他有肢体接触似的,就这样一把接过,边拧开瓶盖,边“嗯”了声,“继女。”
林照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只是很浅淡地挑了挑眉,将视线从汽水瓶上收回,没说什么。
“你跟你爸关系不好吧。”他倏然这么问道。
梁月听顿了顿,没正面回答,只是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么讨厌我家,还愿意跟着你妈一起过来,那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林照野晃了晃剩下的半瓶汽水,让液体在塑料瓶中流动,发出声音,而后才接道,
“你跟你爸的关系,比你跟我的关系还要差。”
所以她才会宁愿忍受自己作为一个“入侵者”,搬进别人的家,而不是跟她父亲一起,留在自己家。
梁月听沉默了很久,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甚至无暇去顾及他那句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来做比较的玩笑话。
良久,她才轻声答道,“是,也不全是。”
梁月听盯着地面,安静地说,“他不要我。”
客观而又直白,没有掩饰,没有自我欺骗。
像她很清楚个中缘由,也不屑于就此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