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猎户被人送来时,全身上下都是伤,腿脚处更是被一只捕兽夹夹着,鲜血淋漓,瞧着甚是骇人。
送他来的人说:“这人倒霉,在山里遇到了熊瞎子,还不慎踩到了捕兽夹,幸亏遇到了我们,不然这条命怕是没了。”
按理说,这样一个倒霉透顶的人,他身上的伤应该很重才是,但姜辛夷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发现,除了腿部的捕兽夹,其余地方的咬伤,都很巧妙地躲开了致命处。
看着骇人,但并不会危及性命。
这原也没什么,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兴许熊瞎子在咬他的时候,他奋力用身上不致命的地方在抵抗呢。
但这男子醒来后,得知是姜辛夷救的他,视线落在姜辛夷眉间的柳枝印记上,神情颇为震惊:“有劳哥儿相救,在下事先并不知情救我的大夫乃是哥儿之身,若哥儿日后因救我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只管找我担责便是。”
这话初听没什么问题,细品越品越不对味。徐鹿鸣还没品出那股不对劲,姜辛夷便一口回绝了:“不用了,我未婚夫他并不介意此事。”
徐鹿鸣这才品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原来他是在嫌弃姜辛夷是个哥儿,看似想对姜辛夷负责,实则打心眼里就没瞧得起姜辛夷,甚至还想恩将仇报地让姜辛夷嫁给他。
好个pua高手。
徐鹿鸣cpu回去:“是啊,你且安心养病,自古医者不分性别,前唐还有女子与朝堂诸公共理国事,如今太医局更是广招医女与医哥儿,天下百姓莫不以此为荣,姜大夫在此落堂行医,周围村民感激不尽,哪会心生误会。”
男子脸色被徐鹿鸣说得十分难看,徐鹿鸣这话就是在指着他鼻子说,连皇家都认可哥儿做大夫,你居然不认可,你不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吗?
姜辛夷颇为意外地向徐鹿鸣看过去,平时还真没发现,他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一面。
好在男子很快反应过来,收敛了神色对姜辛夷说道:“在下并无轻薄之意,只是世人对女子和哥儿多刻薄,在下也是一番好意。”
姜辛夷点了点头,并不想搭理他。
“好了,好了,你刚醒过来,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闭上嘴,少说话。”徐鹿鸣给男子盖上被子,强行捂嘴。
男子却一把撩开被子,眼含期待地看向姜辛夷:“姜大夫,在下是因为家母得了热惊风,急需熊胆治病,才不得不犯此险,如今家母还在家等着我取熊胆治病,不知姜大夫可有暂且封闭痛觉之法,好让我能全了这孝道之心。”
姜辛夷蹙眉:“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捕兽夹伤及你的腿骨,至少需要休养月余,我只是个乡间草夫,如何会此等乾坤之术。”
男子满脸失落:“当真没有吗,若没我取熊胆归家,我母亲命危矣。”
徐鹿鸣给他强行盖上被子:“熊胆虽稀少,但药铺并非没有,多想无益,为今之计还是先养好伤,再想法子去踅摸吧,你母亲吉人天相,会好的。”
“……”
出了房门,徐鹿鸣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这人肯定不是普通猎户,大概率就是来查他的暗卫。不然世间哪有这么巧的猎户,正好伤了骨头,来问需要医术高超才能使出来的封闭之法。
幸亏他先前从郭孝荣处率先得知此事,不然今日他们定然会被这人蒙骗过去。也不知他们哪里露了马脚,被人怀疑了。
徐鹿鸣下意识地去看姜辛夷的反应——
姜辛夷出了房门,便到院中的水桶里,舀着清水,在洗手。
刚姜辛夷只是在屋里问了问话,并没有诊脉,徐鹿鸣好笑地上前:“你这是也为救了这样的人而觉得脏了手吗?”
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不是。”姜辛夷肃着脸,手都要搓烂了,“我只是讨厌恩将仇报的人。”
说完他便难以承受地撑在墙壁上,对着墙脚干呕。
徐鹿鸣瞧着他那眼泪都呕出来了的生理性反胃的恶心模样,整个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