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模样就像她爹哄她!
她一时又想起方才在浮华阁的情景,郑重道:“请大人以后莫要在人前说我是大人的妻子。”
裴珩的手一顿,从公文里抬起视线,看向身旁不大高兴的小妻子。
许是逛了半日的缘故,她鬓发微蓬,雪似的面颊透着薄薄的绯色,就连圆润的耳珠亦红得滴血。
他不知怎得想起从前在床祇间,耳珠红得滴血的女子躲在鸳鸯衾被中,怯怯地唤他去熄灯。
情不自禁时,他将那鲜艳如红豆的耳珠含入口中,柔若无骨的女子小声哀着“官人别咬”,修长的腿却缠上他的腰……
裴珩几乎是立刻收回视线,喉结滚了一滚,嗓音喑哑,“我让你觉得丢人?”
心思单纯的女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反问,“难不成我要以大人为荣?”
裴珩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顶着裴家嫡长子的身份出生,自启蒙以始,无人不道裴家出了一个神童,后被选入东宫做伴读,十七岁连中三元,不到而立之年位极人臣。
裴家人人敬他,人人怕他,但人人又以他为荣。
她是他的妻子,本该也以他为荣。
至少以前她一直如此。
可如今变得有些骄纵任性的女子一脸傲慢,“这世上自有我沈六引以为荣之人。大人再好,亦非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上回大人与我约法三章,就把这个当作第三条。”
那样透着几分稚气的话,却让不轻易动气的裴珩心中无端生出几分火气来。
他摩挲着拇指的白玉扳指,道:“你可想清楚,你只能要求我三件事。”
纾妍闻言,果然有些犹豫。
她目前还未好,万一以后遭遇到更为离谱的事情,岂不是再无要挟他的把柄。
她正犹豫不绝,又听他极温和地说:“我曾承诺,在你病好前会好好照顾你,我的身份便是你最好的护身符。”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一向吃软不吃硬的纾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那也不能见人就说,大人下回说之前要经过我同意才行,万一将来碰见七……”她说到这儿住了口。
见着又如何,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她竟与人平白无故成了婚。
对于同七哥哥分开的的缘由,淡烟只说他离开后再未回青州寻她。
她不信,可她也半点想不起来。
眼睛酸酸的,有些想哭。
她想家了。
要不还是归家好了……
裴珩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自觉地收紧了手中的公文。
自她醒来,虽说时不时使些小性子,可人还是极明媚灿烂,这样怅然的神情还是头一回见。
他突然对那个“七”感到十分不适。
这时马车已经驶入闹市区,神情蔫蔫的纾妍听着糖葫芦的叫卖声,忍不住朝着裴珩那侧望去,只见车窗外不远处捏糖人的摊位前围了好几个孩子,旁边还有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小哥正在叫卖,都把她叫馋了。
她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见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糖人,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想来帝都的糖葫芦滋味不同些,糖人更甜些,捏得亦标致些……”
话音未落,她那便宜前夫突然转过脸来,花瓣似的唇堪堪擦过她的鼻尖。
软软的,像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