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问道:“你肯定我死了就能变成鬼魂吗?也许我魂飞魄散,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随着我的死亡彻底成为一个秘密。”
十八理所当然地说:“所有人死掉都会变成鬼。”
就像她一样。
步宴别愣了一下,苍白的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十八澄净的双眼,最终还是沉默了。
良久,他转过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祸害遗千年,一时半会恐怕我还死不了。”
既然如此,十八也不客气:“她,伊莉瑞亚,她还好吗?”
“……”
步宴别迷茫的小脑袋又转了回来:“你说的……是你母亲?”
“嗯。”十八的眼神带了些许审视。
挣扎许久,步宴别还是没有选择欺骗,告诉了她真相:“我不知道。”
“等找到你和你母亲的住所时,她已经离开,至今杳无音信。”
十八扭头就走,却被步宴别出声阻拦:“但我可以帮你找到杀害你的凶手!也许理清你死亡的前因后果,我们就能反推出你母亲的所在。”
他强撑起身体想追上去,却很快因体力不支而跌倒。
“等一下!”乔新诗连忙扶了他一把,看着活蹦乱跳的十八,震惊道:“谁死了?你死了?!”
没人回答她。
病美人面色惨白,三下喘不上一口气,柔弱的腰肢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断,但他的眼神却格外坚定,像朵倔强的小白花。
但十八铁石心肠:“那真是很抱歉。”
“直接告诉你吧,我只是意外撞见了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招惹到杀身之祸,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在乎凶手能不能绳之以法,我甚至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活着。”
她弯起眼角,笑得很灿烂:“我只想找到她,而你似乎连伊莉瑞亚是不是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不过不重要了。”
少女倒退两步,爬上墙头:“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拜拜。”然后奔向远方。
还在看戏的乔新诗目瞪口呆。
她想和钥匙外挂一起走,又觉得扔开看着马上命丧黄泉、且有过命交情的同伴不地道,只好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也许应该让同伴就地安葬,然后追上十八,这样就不会显得她冷血无情。乔新诗盯上男人脆弱的脖颈。
步宴别没时间理会乔新诗超脱凡人的思维方式,眼看着少女的背影马上消失,他一咬牙,冲着远方高喊:“可是我知道永寂!”
他狠狠喘了几下,等到呼吸终于恢复平静,才一字一句道:“杀你的凶手来自永寂,而你的住所也有大量关于永寂的资料。十多年来你们一直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落在了永寂手中,你真的以为自己的死只是意外吗?”
一片寂静。
十八没回头,似乎已经走远了。但步宴别却听见了墙后窸窸窣窣的响动。
半晌,才传来她的回应。
隔着墙,十八的声音闷闷的:“你骗人。我们搬家从来不留半点痕迹,永寂的资料一定会被她带走。”
“但你死了。”步宴别残忍戳破,“躲藏对她而言再没有了意义。”
一扇门板后露出一片小小的衣角。十八躲在门后,低着头静静听着。
“你用一个……惨烈的方法,误导了警方的调查方向,所以等案子转接到特处局时,你的母亲已经离开很久了。她什么都没带走,连晚饭都依然摆在桌子上,我相信那是一锅很美味的炖菜。”
乔新诗听了半天,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才不是。”
十八从门后走出来。大概是之前跑的太急,一直扣在她脑门上的帽子此刻垂在了后背,露出了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少女撇撇嘴:“她做饭可难吃,之所以顿顿吃炖菜,是因为她只会把所有食材同时扔进锅里。”
原本乔新诗都做好了安慰人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难过,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