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拟慢慢走进一间湖中亭中,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的远方。
亭外没有水,四周是由酒色石砌成的干池塘,非常方正。池塘半空中飘着晶莲花瓣,花瓣下是若隐若现的琉璃小鱼。
当年他父亲重金聘来一位设计大师,又请了上百位能工巧匠,共同完成这个看似有水实则无水的独特景观。
但在他儿时,这里真的有一片湖,一片真正的、清澈的、夕阳会洒满水面的湖。
湖中养了鎏光锦鲤,日月交替时会争相跃出水面,半透明的仙长尾鳍带起金光点点,伸手去接,落下的水花就会凝成一颗一颗的珍珠。
每每受了训斥,他就会偷摘阿爹的灵茶来这里喂锦鲤,然后赶在被发现前悄悄回去。
爹娘觉得他变化太大,一定是受人蛊惑,但可笑的是,他从不是个真正的乖孩子;更可悲的是,没人知道过这件事。
后来,他想顺着这片湖的源头游出去,才知道有些湖生来就是没有源头的。
尽管如此,父亲还是抽干了这片湖,将它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场幻境勾起了很多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
他还没找到门仙想要的祭品,但只是学着当年的样子端端正正站在这里,心中就已经空了一大块。
“不喜欢就别硬撑了。”十八坐在亭盖的垂脊上,一条腿顺着屋瓦的斜度垂落,惬意地眯了眯眼。
“变成太妃糖也没什么不好,我可以用你的绳子把你捆起来,这样你就变成一条有趣的小狗了。”
“不。”蒋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我不想变成怪物,那不是我该有的模样。”
十八直觉傻大个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但她说不清楚,也并不在乎。
只是换了个姿势,看着虚拟的小鱼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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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乔新诗和步宴别已经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很远。
这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从祠堂出来后,他们很快触发了“礼考”的提示,然后就此掉进了深渊。
也不知道蒋家作为一个技术型宗门,为什么会对气质这一块如此执着。
行走坐卧只要有丁点不端庄,身后的手脚就会像埋了化肥一样疯长,逼得连乔新诗都变成了一位优雅娴静的淑女。
从赵家搬出来后,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装过了。
两人跨过一扇画着酒樽的门,门后还是无穷无尽门,要找的人和祭品仍然不见踪影。
“好烦。”乔新诗绝望。
“没关系。”步宴别安慰她,“既然你说这里是游戏世界,那一定会有合理的通关方式,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不……其实也有单纯折磨人的游戏。
乔新诗不语,只是一味挺直腰背。
步宴别掐着决,也感到有些奇怪。
虽然修为被压制,但走了这么长的路,找祭品的因果符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怪异,难道有什么地方被他们忽略了?
不过乔新诗没太关心这个,走得无聊,她黢黑小脸上丹唇微启:“聊聊天吧。”
重伤未愈且修为大损的男人忍了又忍,终于受不了决定耗费道法,再次给她套了个清洁术。
“你说。”
焕然一新的乔新诗刚雀跃没几秒,就被身后的撕裂感拉回了理智,老老实实地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