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转回目光,定定地望着她。思绪一下飞回了两年前,她辞别师父下山,心中抱定即便是飞蛾扑火,也要奋不顾身和她相恋的打算。将?那颗曾被她格外眷顾过的梨子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放在盘子里托到她的面前,说:“你只要吃了这颗梨,我就跟你在一起,今生今世,永不后悔。”那原本只是她当时一个投机取巧的小心思,不料会被她放在了心里,小心呵护着长成了树。她记得那颗梨的味道很酸,这棵树将?来结的果子,想必也是酸的吧?李靖梣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抬手去抚她眼角溢出的湿润,“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虽然云种已经严令当日在场所有人闭紧嘴巴,但是皇太女为了一个癫痫婢女当众掌掴涂驸马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现在京城人人都在看东宫和涂家的笑话。涂家虽然明着没有说什么,但私底下的怨气不小。尤其是涂夫人,老早就对这门入赘似的婚姻不满,见儿子肿着一张脸回府,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来,当场劝儿子合离:“天底下就没有妻子敢打丈夫的理儿,东宫欺人太甚,分明就不拿你当丈夫,那你还去倒贴干什么!干脆合离算了,我倒要看看她东宫没了咱们涂家还能横行到几时?”对于涂夫人的怒气,东宫虽理亏倒并不是很担心,如今有孩子做纽带,东宫和涂家的联盟轻易不会动摇。但这件事到底影响了驸马的名声,如何帮助殿下和驸马修复关系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李靖梣去了驸马府尚未归来,云栽留在了宫里陪伴花卿。她去传了趟膳,回来时见她一个人搬着把?竹椅坐在梨树下,仰面看着枝头上零星的几片绿叶出神,眼睛是意料中的空洞又茫然。这是这些天云栽在她脸上最常见到的神情。但这并不是最令她担忧的。她曾路过房门口偶然听见过她和包管家的一段对话,那时包管家过来探望她,对那天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花卿歉意地冲她笑笑,“对不起,那天差点连累你也惹上杀身之祸。”包管家真名叫晏回,虽然有些没心没肺,但是遇事真不糊涂,她很严肃地说:“没关系,我也是受掌柜的所托。来时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我还以为掌柜的大惊小怪,没想到是料事如神。”花卿诧异地掀了掀眼皮,“原来,她也早就知道了?”“知道什么?”包管家并不明白其中的很多因由,出于好奇,就用肩膀撞了撞她,“喂,咱们也算共过患难了,方便告诉我,你那天到底想做什么吗?想要杀人还是自杀?你想杀的人是在园中吗?”花卿没有回答,像是累极,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天她问云栽:“倘若那天我真的杀了涂云开,东宫会怎么做?”云栽听得心悸,却无言以对。她知道她的疲倦源于心中藏满了心事。如今又见她在梨树下发?怔,那种空荡荡的神情,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好像随时会消失在视野中。云栽自此加强了警惕。但是有天晚上,她一时疏忽打了个盹儿,她便真的消失了。那时李靖梣还没有回来,云栽彻底着慌了,四处带人去找。她有预感如果这次找不到,殿下或许会永远失去那个人。万幸,她在孤注一掷李靖梣后来去康阳找过那个人。那天,康阳城下了场小雨,滴在脖子里冰冰凉的,至今想来令人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