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吹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给房间带来了一丝悲凉。
“小姐,如今已是亥时,世子今日大概是不会来了,我听说正院那位方才又请了御医。”
小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用茶盘捧着一个精美的温茶壶,她的动作温柔而细致,生怕打扰小姐的宁静。
夜晚的房间内,柔和的灯光下倒映出一个身影,女子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不时地投向窗外。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衣摆轻垂,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
小桃走到桌前,将手中的茶壶小心放下,声音低柔地说道:“小姐,这个是世子亲自找方御医开的安神茶,世子虽然没有亲自来,但心里还是惦记着小姐的。”
“先放着吧,你早点回去休息,我再坐会,今日你就不用守夜了。”柳亦熙收回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她目光如炬,坚定不疑,暗自下定决心。
“小姐,我……我还是陪着你吧”小桃犹豫着,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真的不用,我片刻后就寝,你先出去。”
“那小姐,我就先出去了,你有事就唤我一声。”伴随着“吱呀”的关门声,小桃的脚步渐渐走远,只留下一室的寂静,房间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她起身缓缓地走向镜台,在镜台前坐下,轻抚着细腻的宣纸,手执狼毫笔,墨汁在砚台中缓缓旋转。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不舍,笔尖在纸上轻轻触碰,最终还是坚定地落下。
夫君亲启:
十六为君妇,不觉间,与君已三载有余。
不知君可曾记否,那年赏菊宴上,妾遭人算计,幸得君挺身而出,救妾身于危难之中,从此缘定此生。
时至腊月,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妾身入门,琴瑟和鸣。
然柔情千转,百般痴缠,仍抵不过哺育之情。
泪水悄然滑落,滴在未干的墨迹上,晕染开来。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然后继续书写。
自嫁入贵门,奉事循公婆,进止不敢自专。如今母亲却欲使君休妻。
非妾行有过,君家妇难为!即今妾身不欲夫君为难,愿自行离去。
妾本意与君白头偕老,如今偕老之说徒然使我等怨恨罢了。恳请夫君赐予“放妻书”,以遂妾之愿。
愿君相离之后,前程似锦,再娶窈窕淑女。解冤释结,更莫相。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于时正兴三十六年九月六日谨立此书。
写完将毛笔清洗干净放回笔架,柳亦熙将信札轻轻折叠,用蜡封印,每一道封印都是对过往情感的封存。
心中思绪万千,没有一丝睡意。她坐回方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安神茶。
刚准备将茶杯放下,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手中的茶杯突然滑落,清脆的碎裂声在静谧的室内回响。她的脸色由最初的红润转为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也开始泛起青紫之色。
她的身体开始不自主地痉挛,优雅的坐姿无法维持,身体缓缓滑落椅子,倒在地上,四肢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耳边传来门外小桃焦急的呼喊声,柳亦熙试图呼唤小桃,红色的鲜血从喉咙涌出,带着咸味和腥味,最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卯时(五点到七点)时分,月亮倦怠而归,而太阳则如约而至,接替了月亮的班。
随着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的缝隙,悄悄地溜进了闺房,柳亦熙的意识开始在晨光的轻抚下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