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意腿麻的症状还没完全消失,哭得太久,她感觉眼睛有些涨。
大门的吱呀声持续了一阵,小院的隔音不好,谢元意直接拔高音量喊:“你们回来了吗?”
良久,未得到回应。
谢元意的心脏跳动开始加速,她感知着身体的变化,一点点的僵硬,一点点的颤抖,喉咙发紧,呼吸加重。
她放下了匣子,转身拿起了剑。
走得每一步对她来说都很艰难,手中的剑越握越紧。
这些日子,她跟段小鸢学剑法学得很认真,谢元意能察觉到自己的进步,可要想伤到李怀璧,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算着时间,希望段小鸢能够赶快回来,他同李怀璧定能一较高下,能为她争取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要是回不来,谢元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把剑,要么捅进李怀璧身体里,要么捅进她自己的身体里。
她不想死,只是厌恶被禁锢,实在反抗不了,就在昏迷中度过吧,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被掳走的过程,太煎熬了。
谢元意反复深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她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说话的声音。
段小鸢每次回家都要大喊一句“我回来啦”,嘹亮清脆,极具穿透力,谢元意往日嫌弃他聒噪,此刻,如果能再听见,她会咬咬牙努力挣钱,买下那把一千两的剑的。
什么也没有。
桂花香变得模糊,杀猪也停止了,世界静得好像只剩谢元意一个人。
等待让恐慌放大了无数倍,谢元意闭了闭眼,抬起步子,向外走去。
不管是什么情况,总要面对的。
房门打开,小院一览无余,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半扇大门开着,能够窥见一部分街巷,这般情景会给人一种错觉,似乎是风吹开了大门。
谢元意一步一步走向前,心跳如擂鼓一般,砰,砰,砰,好像马上要跳出来。
另外半扇门被她推开了。
李怀璧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谢元意的泪涌了出来。
她就知道是他。
李怀璧垂着的眉眼缓缓抬起,他的相貌结合了父母的长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艳丽又柔和,人们常说,面由心生,他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他的恶,他的美,如影随形。
李怀璧听见谢元意向他走来,短短几瞬里幻想了无数种她的表情。
愤怒的,惊恐地,故作讨好的,当然,也有哭的。
她的眼泪和他想象中又有点不一样。
她看上去很脆弱,很疲惫,李怀璧头一次见她这样,从前她也会哭,大多是闹一阵,泪水里含的是压不住的恨意,今天,是纯粹的悲怆。
他们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李怀璧看见她手里的剑,问:“想杀我?”
谢元意不理他。
“你跑的时候,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李怀璧上前一步,抬起手,想要擦掉谢元意的眼泪,“哭什么,我又不会真的杀了你。”
李怀璧反悔了,他不杀谢元意,他要把她带着身边,一点一点磨掉她的反骨,让她成为自己的人。
谢元意往后退,让他的手只能停在半空。
李怀璧笑了起来,面若桃李。
“谢元意。”
他在清醒的时候叫了她真正的名字。
“告诉我,你现在是怕我多一点,还是恨我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