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川已拾起地上钱袋递给老妇人,又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不可不可,我怎可再要恩人的银两。”老妇人连连摆手拒绝。
言冉见状,想着齐暮川出手阔绰也不缺这点钱,便上前从他手上拿过银两,硬塞进老妇手中。
“老婆婆,你的孙儿除了要吃药治病,也得多买点好吃的,身体才能养好啊,你就收下吧。”
“这……”
“那这样,”见老妇人还是犹豫,她又说道,“就当是我们买你的首饰付的银钱。”
说着就垂目看去,一地首饰,碎的碎,裂的裂,几无完整。
齐暮川原只静站在一旁审视言冉,待看见她垂头寻首饰,才微微俯身拾起一枚样式简朴的木簪,“这个还行。”
“这个,这个不值钱……这是那我故去的老头子做的……”老妇人犹豫着说道。
听得此言,齐暮川明白这木簪虽不贵重,对老妇人却是重要之物,便抬手将木簪递了回去。
老妇人没有抬手去接,只继续说道:“这上面刻着的是连理枝,还是五十多年前他送我的,我和老头子相守一辈子。若不是这些年战事不断,儿子、大孙子都接连去了战场,我们也算是富足和满的一家人……
如今老头子也走了,一家人就只剩我和小孙儿……你们今天帮了我,我想若是老头子还在,也肯定会想报答你们,若是你们看得上这簪子,那便拿去,我老婆子也祝你们和和美美相伴一生……”
老妇人干枯的手执起言冉的,轻轻拍了拍,又看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收起架子转身蹒跚离开。
言冉看着老妇人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吩咐荷花将地上碎裂的首饰都收拾好,送还给老妇人,也算留个念想。
荷花依着吩咐,快速捡起碎裂首饰包在帕子中,抱着追远了……
夜风中,言冉和齐暮川这边,陷入了微妙的安静。
“那个,老婆婆好像误会了……”言冉略微尴尬地打破沉默。
齐暮川没回应,只静静看了木簪片刻,又递到言冉面前。
“不用不用,你付的银钱,这是你的。”言冉连连摆手,却见齐暮川上前半步,手一抬,径直将木簪插入了她的发髻中。
“……”
“……”
她眨巴眼。
“不要就丢了。”齐暮川薄唇微抿,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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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出门,言冉穿了昨日买下的一条青绿色渐染衫裙,上面用粉色丝线绣了半隐半现的一朵荷,整体颜色清清淡淡,既应了今日赏荷宴的景,又不至于太过浮夸。
木簪则被放在了妆匣底层。
既是老婆婆的一片心意,还是应当好好收着。
希望今日一切顺利……
收拾停当,坐上马车,不多时就到了刺史府门前。言冉跟在钱氏与冯衍身后,低眉垂眼,缓步前行。穿过前厅,行至后院,一池荷花豁然眼前。
这池塘颇大,竟有十好几丈宽,正中间立了座凉亭,又修了好几条水上廊道通向正中。言冉跟着钱氏,沿着廊道而行,行得近了,才发现这凉亭也比预想中的大上不少。
刺史夫人此刻坐在凉亭中,周遭围坐了两个小女娃,还有三位小公子,其中最年长的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既已行至庭中,言冉正欲开口问候刺史夫人,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尖着嗓子的问候。
“宁儿来晚了,娘亲莫怪。”
来人正是司徒嘉宁,穿了一身桃红大袖衫,对比昨晚妆容更精细了,看着更是美艳了几分。此刻正欠身作揖,明面上倒是一副温婉有礼的大家闺秀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