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屋内亮着一束烛光,将屋内映照的斑驳而朦胧,背对着他们的新娘子低声哼唱,仔细的梳理自己的妆容。她的背影单薄而孤寂,美眸微敛,明明哼着一首出嫁的歌曲,她的哼鸣与眉宇间却蕴着哀愁,仿若心有万千愁思。而另一位像是“陪嫁丫鬟”的人正大咧咧的坐在床边,看到他们过来后,还“啪啪”的拍了两下床边,示意他们过来坐。父母愣愣的看着坐在床边的我,目光又总是止不住的飘向正对镜梳妆的陌生人,因为屋内的昏暗,父母并未发觉对方的异常。“闺女,现在这是……”爸爸的目光看起来清澈了不少,眼前的这一幕瞬间让他醒了不少酒。我拿起了木桌上的水果,用手在表面来回抹了抹后,我咬了一大口下去,酸甜的汁水顺着我的颈间滑落。我的声音含糊不清,笑呵呵道:“爸妈,先把门关好,外面冷。”父母依言关上了门,随着木门砰的一声关紧,外面呼啸的风雨声也被阻挡在外面,房间内的哼唱声音也就愈发清晰。她在唱:“着我嫁衣,上我花轿,入我新房,嫁我挚爱。”父母仍然愣愣的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罕见的手足无措,只是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我。我轻叹一口气,又用手拍了拍床铺:“爸妈你们先过来坐,这件事一时半会有点说不清。”下一刻,我爸似乎误会了什么,猛的瞪起了眼睛,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不用说了,我明白了!”“oi!那边那个!你是不是来抢婚的!”我还没反应过来,父亲就猛地伸手指向对镜梳妆的女人,嗓门颇大的怒吼道。即使是作为“借尸还魂”活过来的女人,在听到父亲忽如其来的质问后,她也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手里的白玉发梳也随之微微一顿。我:“?”我:“!”我再也不复原来的淡定,猛地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急忙伸手把父母护在了身后。我在心里乞求着,希望眼前这位“活死人”能看在我算是变相复活了她的面子上,能别和我爸置气。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按照我心里下意识的叫法,我暂时把她称作鬼新娘。这位鬼新娘在下床时曾在无意之间看了我一眼,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大雪漫天的冬季被扔进冰湖里,四肢瞬间就僵硬的完全失去了知觉。换句话说,如果她想的话,我们一家大概能和她打个一九开。具体形容就是,一秒钟,她能把我们一家砍成九段。那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很难受,当你的生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时,任何的负隅顽抗都没有意义。而鬼新娘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她就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在梳头的动作中断后,她就索性放下了头梳,转而拿起台旁一支用于描眉的细笔。随着她重新哼唱起那首不知名的小曲,她向梳妆台前倾了倾,描眉时细微的沙沙声像是风吹细竹。她轻声哼唱,声音里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笑意:“柴盐粗粮,添油纳衣,两心依偎,茅屋仍暖。”——但是,我爸仍然没有停止输出。不知道是否因为被我拦着,还是因为他觉得在我的大婚之日出口成脏不太好,一向开口就是违禁词的爸爸显然憋的不轻。他的脸憋的通红,随后才以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开口:“姑娘啊,你这是何苦呢,你看啊,我家小鱼都和陈宇大婚了,你这时候来搅局不是吃力不讨……唔唔唔……”我急忙伸手捂住了爸爸的嘴,冷汗都下来了。我咬牙切齿的低声道:“活爹,你快少说两句吧。”就在我想要终止这场闹剧时,余光瞟到的景象让我瞬间面色僵硬。咔。梳妆所用的细笔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放在梳妆台前,发出一声脆响。鬼新娘忽然停止了梳妆,这一次,她似乎并没有打算对我们置之不理。然后,她缓缓转过头来。借着烛光的映照,她的面容娇弱而妖艳,但又有些苍白,和她的面容相比,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如水的双眸。她的目光柔情而缠绻,仿佛能把人无声的融化在其中。但在下一瞬间,她的面容就开始飞速的腐烂,血肉在眨眼间干枯和凋零,化为一片黑屑落在她火红的嫁衣上,像是一场雨。她用仅剩一小部分残缺血肉的面容静静看着我们,声音似乎蕴着笑意。她像是打趣道:“您刚刚说,我来抢婚?”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如坠冰窟,但对方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杀意,像是在笑一般的目光深处蕴着一丝哀惋,那是在看同路人的目光。——同是苦命人,何必死死相逼。我感觉自己的一瞬间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控制,我下意识就看向身后,心里有点担心父母被吓到。在我刚想开口时,解释的话就被我噎在了嘴间。我愕然的看着我爸浑身熊躯一震。紧接着,他手边忽然出现了一把长刀。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老爸的手边猛地浮现出一层细密而诡异的纹路,他猛地一跃而起,脑袋差点碰到房顶。他大吼着一刀劈下:“妖鬼好胆,竟敢来我女儿婚房闹事!”……“所以,我说清了吗?”我叹了口气,有些口干的我刚想伸手向木桌上摸去,一壶水就递到了我面前。恢复成“正常人”模样的鬼新娘笑眯眯的把水递给我,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身边呲牙咧嘴的父亲。父亲嘶嘶的吸着凉气,整个脸因为疼痛都扭曲到了一起,右脸颊上肿起一块红青色的痕迹——他自己摔的。在他那一刀马上劈到鬼新娘身上时,她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父亲不知为何忽然就失去了平衡,他惊慌的嗷嗷叫着,然后一脑袋扎在了梳妆台里。梳头的玉梳,描眉的细笔,化妆用的胭脂盒等等,全都噼里啪啦的飞了一地。:()在诡异世界当npc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