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齐家子孙总要有人来谋一条出路,她这位最乖巧懂事的孙儿便被推了出来。
皇家夫婿听起来风光、高人一等,能为家族带来庇护者也不少,但伴君如伴虎,这一人之下的位子又岂是那么好坐的?
以她的地位,孙儿本不愁找品行端正家风整洁的好人家相嫁,就算是招上门媳妇也使得,不必叫齐知贤受什么委屈。
可现在,知贤成了太女的未婚夫,不但卷入了朝堂斗争当中,就是太女殿下那滥情的性子,都指不定还要纳多少位侧夫,后宫争宠手段更是残忍,孙儿日后安危都难测,哪还有什么安生日子。
“……”
齐知贤知道祖母在担心什么,可他已经认定了伍昭,九死不悔。
沉默良久,他轻轻拉过祖母的手,抚平上面的皱纹,安抚道:
“是孙儿自己要嫁的,怎么会委屈呢?”
齐乐安心中愧疚,并不说话,齐知贤便换着花样哄她:
“人人都说镇北侯嚣张狂妄,我看呐,齐宰相才是最狂妄的一个,自家孙儿做了那多少人抢都抢不来的太女夫,宰相还觉得委屈呐!”
“混账……!”齐乐安笑着骂他,“跟着殿下不学好,油嘴滑舌的功夫倒学了个十成十!”
齐知贤坐过来抱住她手臂,撒娇道:
“祖母最了解殿下的为人,也知道殿下心中有孙儿,其余的事嘛,儿孙自有儿孙福,就不劳烦祖母为我操心啦!”
齐乐安总算不再烦恼此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
“三日后禁苑行猎,我年纪大了,陛下准了我的假,只是嘱咐你一定得去,殿下可给你提过此事?”
“是,”齐知贤点头道:“殿下说了,会派人来接我。”
秋狩围猎,和齐家这样的文臣关系不是很大。
齐乐安年迈,吹不得冷风,齐知贤更是连弓也拉不开,对这种武将铆足了劲要拔得头筹的活动没什么兴趣,但皇帝看中齐乐安,一定要带齐乐安亲眷随行,以示皇恩、制衡云家。
至于伍昭嘛……
齐知贤扫起桌面棋子,将一粒粒冰凉温润收拢在手心。
伍昭只怕不愿他去,以免坏了她与将门虎子重归于好的温情吧?
玉质黑白棋子分落两台棋罐中,他又想起了那日与伍昭等人的私下小聚。
他才帮着唐婉婉警告过云非雪,伍昭便带着云炀燕回了席。云炀燕满面含春、眼角微红,时不时投向伍昭的娇羞目光再不似之前充满委屈和埋怨。
对方倒是不再特意拿话刺齐知贤,不如说后半场席间,他对齐知贤的态度简直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无视?
齐知贤觉得有些好笑,他不信云炀燕会不在乎太女夫的位置,对方会这样怜悯地无视他,只能说明那二人独处时,他的未婚妻又给别人说了些天花乱坠的漂亮话。
按伍昭的性子……齐知贤是不信她会说出什么有朝一日休夫另娶的承诺的。
他虽然不确定自己在伍昭心里能排第几,但足够自信绝对没人比他更适合做东宫男主人。从功利角度来看,伍昭绝没可能吃力不讨好悔婚另娶;从真情角度嘛……伍昭有那种东西?
女人花心爱玩之事常有,被脾性火辣的美人迷惑之事也不少见。他承认云炀燕是有几分与众不同的姿色风情,但若说伍昭会为了他遣散后宫、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未免有点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