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请裴再入座,又扬声道:“来人,上酒。”
一个穿着华美的女子端着酒上来,跪在裴再身侧,双手将酒碰过头顶。
裴再淡声道:“裴某素不饮酒。”
“这是醉欢楼最有名的女儿红,你那徒弟最喜欢的酒,真不尝尝?”
裴再看了眼杯中清澈的酒,依旧摇头。
衡王懒懒地点了点那女子,“杀了她。”
女子颤抖着瘫倒在地上,她爬向裴再,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慢着,”裴再看向衡王:“王爷这是要效仿石崇?如此矜奢不极,就不怕落得跟石崇一样的下场。”
“石崇一介微末商贾,也配与本王做比?”衡王神色轻慢,“本王只是想知道裴大人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恪守清规,滴酒不沾。”
裴再看着仍然跪在身侧的女子,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碍得了什么,何必搭上一条性命。”
衡王拍手,“裴大人真是高风亮节。”
他看着那女子,道:“既然裴大人喝了你的酒,那就将你赏给裴大人了。”
裴再问:“若是裴某不领受王爷的好意,王爷仍是会杀了她吗?”
“既有裴大人求情,留她一命也使得,”衡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裴再,“只是,不能让裴大人尽兴,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他扬了扬手,屏风后一个人被推了出来。
那个人穿的单薄,半边面具蒙着脸,一条缎带勒着嘴。
还不算暖和的天,他身上只有一件素白单衣,双手和双脚都被链子锁上,以至于他走路很不方便,总是绊脚。
身后有人不耐烦地推他,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他从喉咙里挤出点听不清的骂声,一抬头,瞧见了坐在席间的裴再,气焰一下子低了下来,蔫蔫巴巴地低着头。
裴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轻淡地停留一瞬便挪开了。他的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神色,“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衡王摆手,其余人退了下去,厅内顷刻只留下了几个人。
他站起身,拎着酒壶,从上首慢悠悠地下来。
“昔年燕丹为荆轲送上美人,以换得荆轲以命相报。今日我也送你一位美人,但不要你的命。”
裴再没言语,看向小段。
小段皱着眉,极不自在地躲闪裴再的目光。
“裴再,人人都说你是个无欲无求的圣人,可是我不信。”衡王道:“同朝共事这么多年,我虽摸不准你喜欢什么,但是觉得你我是一类人。”
他忽然伸手拽过小段,抓着小段的头发,把他摁在裴再面前的桌子上。
“看看这双眼睛,多适合被折磨的一双眼睛,”衡王道:“我几乎能想象出来,把这样一个人打断骨头,拔掉指甲,看他恐惧颤抖的模样有多畅快。”
小段在剧烈的挣扎,只差把牙都用上,抱着能咬掉衡王一块肉的狠劲挣扎。
那其实是裴再很喜欢看到的模样,挣扎和反抗往往可以调动上位者更多的情绪。
裴再低眉敛目,不动如山。
“你要看看他的脸吗?”衡王玩味的盯着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