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要怎么讲?”小松有点懵。
“真理不能,也从来没有,毫无修饰地存在。它必须穿着某种合适的外衣出现,否则就可能得不到承认。”
时相儒念出尼尔·波兹曼的这段名言,面容冷峻。
“所以,你是想通过轻松娱乐的方式,先带领大家认识清洲岛,再逐渐传递更深的岛上文化?”江迟迟似乎懂了。
时相儒意外地挑眉,她这次倒是理解得很快。
方案就这么敲定下来,由时相儒执笔,围绕江迟迟的生活编写剧本,秦向松则负责搞些拍摄设备。
秦向松领完任务先一步离开,时相儒则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他扫视一圈,这屋子应该是自建房,有些年头了,但保养的很好。虽然面积不大,却布置得异常温馨,电视柜上摆放着一个全家福相框,照片里的江迟迟青涩而稚嫩,是他没见过的初中模样。
两间卧室,江迟迟的那间靠海,从窗户望出去,便能一览青色汪洋。
时相儒嗓子又痒了起来,像被人拿着羽毛轻轻逗弄着。
江迟迟送走小松,意外见着时相儒还站在原地没动。她小跑过去,站在时相儒面前,再次诚恳而真切道,“时相儒,谢谢你,真的。”
他可真是个善良的前男友。
时相儒总觉得怪怪的,他们都在一起了,还需要谢得这么官方吗?
不过鉴于这是江迟迟,时相儒又说服了自己,这确实是她的风格。
“既然要谢,只有口头感谢多没诚意。”他向后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伸展,两臂抱胸,歪头看她,笑得有些深意,“迟迟,你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
江迟迟犹豫地站在沙发前,心里开始快速盘算,按照时相儒目前的身价,买他一部剧本大概要花多少钱。
她得出来一个七位数。
江迟迟差点哭出来。
这钱都够她再建一座灯塔了。
“能。。。便宜点吗?”江迟迟喏喏道。
“便宜什么。。。”时相儒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道,“以我们的关系,这剧本难道还收你钱?”
江迟迟震惊,前女友也能优惠吗?
时相儒他真的。。。
江迟迟感动地快落泪了。
“不过,不收钱的话,我总得要点别的好处。”时相儒站起身,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低沉得似耳边情人的呢喃,“我现在住的海边旅馆条件一般,迟迟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呢。”
清洲岛旅游业发展得不太行,岛上的旅馆都是很久以前的老房子了,时相儒住不惯也正常。
江迟迟沉吟片刻后认真道,“要不我跟秦伯说一声,他家房子前年刚翻修过,是岛上条件最好的。我让他给你留一间空房。”
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房费我出。”
时相儒:。。。
他怎么能指望江迟迟听懂这话背后的暗喻呢,是他的错。
“麻烦别人多不好,我看你家不错,不如我就睡这儿吧。”
时相儒从善如流地在沙发上躺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上去像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破罐子破摔,原本以为江迟迟会不好意思地回绝他,谁知她意外地爽快,“住我家吗,可以啊。”
江迟迟跑进卧室里,吭哧吭哧地抱出来一大团床具,帮他在沙发上布置出一个舒适的窝。
时相儒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再次被触动。
她果真是爱惨了他。
时光悄然褪色,时相儒想起他刚毕业的那段日子,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网络小说写手,每个月区区两三百的稿费,根本养活不了她。还好互联网公司工资不错,江迟迟几乎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开销,给时相儒留了一片干净而不被打扰的创作空间,他才能写出《暮光曙天》,一炮走红。
天气晴朗时,她会把被子抱去天台上暴晒,晚上,两人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听时相儒讲他心中魔幻而庞大的小说构想。
只可惜,他刚火没多久,两人就分手了。江迟迟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黎明前夜,却在初升的朝阳下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