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蝉甫一进屋,目光扫了一圈却未见其人,只听得后侧盥室传来些许动静。
少顷,陆湛缓缓从盥室走出,只穿着一身袍摆垂地的白色睡袍,宽松地拢在他的身上。
睡袍下隐约透出一道轮廓健硕、肌肉硬朗分明的男子躯体,看得宋蝉顿时面红耳赤。
陆湛墨发未束,额前鬓角的几缕碎发,还沾着些水汽,烛光映照下,闪烁着旖旎的微光。
一滴水珠顺着刀削般的侧颊滑落,最终隐入他的领口。
宋蝉生出了些“非礼勿视”的羞愧,赶忙低下头,瓷白的面上像是燃起了一团朝霞,只觉心跳如鼓。
陆湛却神色自若地坐下了:“你也一起吃些吧。”
宋蝉站在旁边不敢抬头,只觉得再接近都是一种冒犯。
“刚才在孙小娘那边已经吃饱了,我等大人吃完就好。”
“再陪我用些。”
陆湛声音很轻,但宋蝉明白,这绝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圆桌边一共只摆放了四个绣墩,两个紧贴着陆湛,还有一个正对他面前。
该坐在哪里,宋蝉犯了难。
等最后一道菜上完,仆人垂着头退下,关上了门。
屋门关上的瞬间,宋蝉明白必须要做个抉择了。
坐在对面抬眼就是对视,太过尴尬。
身侧的两个位置倒是可以考虑。犹豫再三,宋蝉选了靠近屋门那侧的绣墩坐下。
虽然今夜她没敢再用香,但若陆湛再有别的想法,至少还有逃走的机会。
刚才宋蝉瞧得真切,陆湛的臂膀结实有力,小臂隐有青筋凸起。
难怪上次被他压制在桌上,没有半点挣脱的力气。
陆湛的晚膳很简单清淡,桌上只摆了一条蒸鱼、两碟素炒、一份羹汤。
宋蝉有些出乎意料。
她原以为,像陆湛这样的武将,应当顿顿饮酒食荤。
那他是靠什么才长成这样健壮的躯体呢……
陆湛的脸庞因沐浴后的热气而微微泛红,眼眸深邃而明亮,透着一丝慵懒与冷峻。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桌面烛光曳曳。
气氛实在有些冰冷,宋蝉伸手去握汤勺,想舀一碗羹汤消解尴尬。
陆湛却也在此时伸手,正好覆盖着她的手面。
瞬间如有电流涌过全身,宋蝉瞬间缩回了手。
汤勺重新坠入盆底,几滴羹汤溅落在桌面上,洇开一片。
陆湛沉沉抬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在躲我?”
宋蝉并未否认。
她捻了手中帕子,垂眸擦拭着手背溅上的羹汤,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大人这几日都宿在国公府外,不也是在躲着我吗?”
陆湛也不说话了。
他缓缓盛好了一碗羹汤,推到宋蝉面前。
“既是用完膳过来的,就喝些羹汤吧。”
宋蝉接了过来,才看清这是一碗石榴粉银丝羹。
握着调羹的手轻轻一颤。
偏偏这羹汤,就与那日被陆湛拂落在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