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看似赢了牌局的人,反是输家;而有的人看似输得彻底,却是真正拿捏牌局的胜者,你说对吗?”
陆湛将发膏挑在掌心,缓缓化开,桂花的香气渐渐晕开在水雾中。
他慢条斯理地将发膏涂抹在她的乌发上,动作轻缓,极尽从容。
宋蝉却觉得发上沾染的并非是发膏,而是混了香气的鸩毒。
“你觉得他怎么样?”陆湛没由来地忽然一问。
她?今日席面上那么多人,宋蝉一时分不清陆湛想说的是谁,也拿不清他的意思。
“府里的人都挺好的,原以为府中几位小姐皆出身富贵,定是骄纵难相处之人。没想到相处下来,才发觉几位小姐性情温良,和善可亲。”
“性情温良、和善可亲。”陆湛将这几个字低低念了一遍,笑了,“但愿过些日子,你还能这样觉得。”
发膏渐渐在宋蝉的发间化开,香味越来越浓了。
“你觉得陆沣怎么样?”
宋蝉微微一颤,乌发在他之间勾扯了一下,宋蝉有些吃痛地轻呼一声。
“别乱动。”
宋蝉掂量着他话里的意思,试探着说:“大公子待人亦是和善。”
“是吗?”陆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较我如何?”
宋蝉显然未曾想到,他会这么问。
但回想今夜席间种种,即便陆沣极力掩饰太平,宋蝉还是感觉陆湛对陆沣,似乎总有隐隐的敌意。
“自然是大人更好。”
“哪里更好?”
宋蝉默了默。
若说陆沣是温煦的三月春水,陆湛便是雪山上冷锐的寒冰。
一个平易近人,一个拒人于千里。
他的性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一张嘴似淬了毒似的,哪怕皮囊比陆沣更甚俊逸,恐怕也没人会想弃了陆沣,与他亲近。
陆湛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指尖不时触碰到她的后颈。
宋蝉感到就像有一把锐刃,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肌肤。
陆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编不出来就算了,你也不必强费心思。”
水流被陆湛掌心握起,浸在宋蝉发间,洗去了发膏揉捏出的沫子。
“我让你进府,便是要你替我探得陆沣的消息。”
短短一句话,却足以让宋蝉惊愣在原地。
他居然是这样想的。
陆湛的闲情雅致有限,此刻已耗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不介意你用什么手段方法,只要能与他亲近,换得他的信任就好,你明白吗?”
温热的水流包围着身体,宋蝉却觉得格外的冷。
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道。
“我不通晓男女之事,大公子又是那样品格高洁的人物,恐怕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听见品格高洁四字,陆湛冷笑了一声。
“你又怎知他不会?”
他反手扣住她的下巴,迫她仰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慢言。
“至于你担心的事,我会亲自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