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骨头,窝囊废!”云华郡主一字一句道。
下一刻,她尾音骤然变调,尖锐上扬:“动手!”
这两个字急如星火,快如闪电,从云华郡主舌尖一掠而过。快到任何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来不及思考。
就在云华郡主喊出动手的前一刻,屏风一侧跪着的一个褐衣宫女,悄无声息抬起眼来。
她有一张很平淡的面容,淡得像是一块褪了色的布匹,在这富丽堂皇的宫室中暗淡至极,无论谁从她身边路过,都不会有兴趣多看一眼,当然也不会记住她的面容。
褐衣是华阳宫二等宫女的标志,华阳宫的宫女,守在太后的寝殿里,当然挑不出半点问题,也不会引起半点疑心。
何况她本来就是那样平常、平淡乃至平庸,绝不会引人留意。
她的袖中藏着一把短匕首,这把短匕首的刀刃涂成灰黑色,完美隐没在光影黯淡的寝殿里,绝不会使得袖底刀刃在举手投足间反射出光芒。
当云华郡主喊出动手两个字时,殿内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唯有她明白,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一道褐色身影,如猎豹般急跳而起,朝着太后床前不远处扑来,袖底匕首滑至掌心,一刀刺向皇帝。
世人皆知,皇帝生于南方顶级世家江宁景氏,过去曾是享誉天下的少年名士。
名士需要精擅的,是琴棋书画、谈玄论道,游山玩水、赏月吟风。或许还要加上一些其他的才能,但这些才能里,绝对不包括空手接白刃。
皇帝当然不会、也不能避开这一记突如其来的攻击。
噗嗤!
血肉撕裂,刀刃刺入又拔出,血花四溅。
褐衣宫女爆发出一声惨叫。
咔嚓!
染血的漆黑刀刃砰然坠地,一双手搭上褐衣宫女手腕,既快又准反拧两记,骨骼应声断裂。
惨叫声骤然上扬,近乎撕心裂肺。
那双手松开了,下一刻,它移到了褐衣宫女脖颈间。
“够了。”皇帝轻飘飘地道,“先下狱审一遍。”
“是。”那双手的主人喜气洋洋应声,松开褐衣宫女,站回了皇帝身后。
景昭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是个面目平庸、身形微丰的宫人,单看这张扔进人群里找不到的脸,谁都想不到他能在变故骤起的短短一刹之间空手夺刀制敌。
两个御前侍卫如狼似虎地冲进来,将奄奄一息的褐衣宫女拖走了。
鲜血滴落一路,蔓延至云华郡主面前。她怔怔望着那两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御前侍卫,嘴唇剧烈颤抖,方才大声呵斥兄长的气魄忽然消失了,面色也迅速灰白下来。
“啊啊啊啊啊!”
礼王世子目光发直,愣愣瞪着沿途滴落的鲜血,仿佛那一刀是捅在了他自己身上,手足并用竭力向后挣扎。
制住他的侍从没想到礼王世子极度恐惧之下力量大增,险些被他出其不意挣脱,连忙加了把力气,又顺利制服礼王世子。